王有端听到先生的话心下一动,目光触及那包银子又苦涩一笑,他总不能这两年都用胡家的银子。如果他两年后又没考上……
“你先拿着,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再不行我还有点私银…哎呀反正,读书不能废了!”胡敏成将银子塞给王有端。
王有端想还给他,眼角余光看到王大娘没事人一样走出来,扯平衣服上的皱褶,红着眼睛,却强撑着平和的神色同过来帮忙的妇人们道谢。
他扭回头,嘴唇蠕动几下,终将银子揣进怀里,低声道:“多谢,我会还你的。”
“不用不用,这样都是我爹的善意。之前张蓝家出事了,我爹不也给了银子没要回来吗?”胡敏成摆了摆手。
他突然一愣,与王有端对上视线。
“你…那个梦…”王有端紧张地咽口水。
“…”胡敏成亦紧张地捏了捏指尖,“可是你爹才…山上现在很危险…”
“你只说能不能带我去!”王有端瞄了一眼王大娘,在胡敏成耳边嘀咕,“我不要太多,能把我家这些日子应付过去就好,读书的事我再好好考虑。”
去年张蓝家有个小叔子喝醉酒和人打架,把人家腿打断了,那家人闹着要五两银子不然就告官。张蓝的爹是愁白了头发,差点把张蓝的妹妹卖去给大户人家当丫头。
这时胡敏成夜有所梦,梦到了城西老柳树下埋了一匣子的首饰。据说是当年柳城里一个名妓埋下的,她本来打算跟一个书生私奔,那是她全部家当。哪想到书生先怕了,留下她回了家乡,名妓悲愤欲绝,也不管那匣子首饰,投了湖。
那一匣子的首饰至今没人知道。
当时胡敏成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约了张蓝几个半夜偷偷跑去老柳树下挖匣子。
最后那一匣子的首饰当了八两银子。胡敏成假借父亲的名义将五两银子给了张蓝家,余下三两他们又偷偷埋回了老柳树下。
而如今王有端家里的现状,那区区三两银子是不抵用的。王有端联想到那时张蓝家,心里不由蠢蠢欲动。
胡敏成一想也是,虽然是意外之财,可他们是用在正途上,没拿着那钱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去年拿了老柳树下的首饰,后来也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那好!”胡敏成也不是优柔寡断的人,“等你爹头七过去,咱们偷偷上山。”
商定后,王有端心里总算放下了块大石头,却有另一块等他放下。
到了晚上众人都离开了,王有端跪在灵堂前,对着烧纸钱的王大娘严肃问:“阿娘,阿爹之前是不是杀过蛇?”
“蛇?”王大娘也是心胸宽广的人,并没有一蹶不振,此刻脸上只有显而易见的疲惫,她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儿子。
王有端支支吾吾:“我,我看阿爹脖子上的伤口有些奇怪……”
王大娘低头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你爹寻常猎了稀奇东西都会直接带到市集上卖掉,除非自家吃。”
闻言,王有端失望地低下了头。
“好像是有次,你爹空手回来满身污泥像是在地里打了个滚。那天傍晚有个路过的半仙敲了咱家的门,也不知道他和你爹说了什么,你爹进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王大娘侧头再思量。
“什么时候!”王有端有些激动。
“就在五六天前……就几天的功夫,我也没好好问你爹和他说了啥,就没机会问了…”王大娘想起来有些神伤,王有端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