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浓郁,南风如熏,老古董街上这处宅院更是沉醉在酒香梦里。随着北郡烈酒货品入仓,阿善和米尔鲁鲁一起消失了两天,神神秘秘地躲在货仓里搞东搞西,像两只终日不见阳光的鼹鼠。因为厨子不在引发了饮食问题,暴发小队这两天又开始骚扰公会食堂,于是赫蒂和她母亲冷战的消息也不胫而走,连老罗奇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却被鹿小道义正严词地呛了回去:“老头儿,你没事儿干就自己找个媳妇儿,少管人家事!”“我有媳妇儿啊。”“那就……再找一个!”
第三天早上,赫尔森先生带着一位高挑的年轻女人出现在暴发小队驻地。“这里收拾得挺漂亮啊!”女子一进门便赞叹道。
这时正赶上蓝楹花初次开放,虽然季候尚早,花事不繁,但朵朵星蓝映衬着小桥流水、绿茸坡地,倒也清新可人。不知何时,坡下溪里竟从旁处游来几尾杂鱼,在桥板下阴凉里嬉游玩耍,让这湾水也有了股子生气,更加活泛起来。但是阿善告诫过米尔鲁鲁,千万别贪便宜逮了这鱼儿下锅,因为鹿小道总在溪边洗脚,这些鱼儿没少吃她那小臭脚上的老皮。
赫尔森先生领着客人绕过池塘,越过小桥,上了坡道,停在八爪鱼房门前。那门上照例是暴发小队的群像,这两天又描了新漆,看起来愈发显眼。赫尔森先生见客人也注意到,连忙笑道:“这些花是就小老板们啦,女孩子嘛,总是爱美的性子。”
“这些也挺有趣!”女子看到门扉上那些粗陋的简笔画,双目满含笑意,似是两弯月牙。
“小老板们,邀请的客人来啦。”赫尔森先生敲响门板,一会儿弥乐的脑袋从门里露了出来。因为腿快,这种应门的差事十有八九着落在她身上。
“阿善不在房里,在那边的库房好几天啦,你要找他还得下去。”弥乐好奇地打量着陌生女子的面容,指了指坡下那几间杉木盖的简陋库房。
“有劳了。”赫尔森先生打过招呼就带客人下去,一面解释:“阿善是冒险小队的经纪人,负责各项生意,年纪小心思却多……”
似乎听到什么动静,库房的门打开了,阿善大约在地窨子里闷得太久,脸上有些缺氧导致的涨红。见到赫尔森先生和客人,她一路搓着小手吟吟笑着跑过来,一边说着:“先前听见你们过来的声音,还以为是来鬼屋玩的客人呢。这位就是酒业批发商独步六翎小姐吧?”
“叫我六翎就好了,阿善小姐,早闻大名!”六翎亲切地伸出手与对方握了握,一起重新向坡上走去。
“喂,阿善!”突然,一个乱蓬蓬的脑袋从坡边的窗户里伸出来,压低声音喊着阿善:“你们弄完没有?快让米尔鲁鲁去做饭,这几天啃馒头啃的老娘胃病都要犯了!”
“那是赫蒂,我们冒险小队的队长,这些日子……有点家庭问题。别惹她,会咬人的!”阿善笑着,就把赫尔森先生和酒商往屋里引。
可看到赫蒂后,六翎却好像出了神,好一会儿才带着奇怪的笑容问道:“那个,你们队长挺有个性啊,能不能介绍认识一下?”
赫尔森先生吓了一跳,严肃地说道:“小姐,您别开玩笑了。”
“我……就算是玩笑吧。”六翎冲阿善眨眨眼,对方秒懂这事儿也许大概可能是当真的。
赫蒂母亲对暴发小队的新生意也颇为好奇,听着阿善有条不紊地谈着今后的销售计划,暗暗点头,也对分销渠道和运输存储提出了些中肯的建议。不过看得出来,六翎在知道赫蒂母亲的身份后,一直在刻意地讨好,就差把岳母大人喊出口了。
“阿姨您真是商界的前辈,这些商道上的事情还真少不了您的高明统筹!”六翎说的略显浮夸,但态度既谦逊又真诚。
“那当然,这么些年,鳕鱼郡的凤尾虾家族生意可是老娘一直在操持!可惜那个死丫头不懂事,老娘想歇会儿都撒不开手……”赫蒂母亲哀叹着。
六翎马上送上同情体贴的表情,安慰道:“赫蒂小姐也是个大忙人,操持这么一支充满活力的冒险小队,也挺费劲吧。其实,只要有人能帮忙延续家族声名、打理好生意,赫蒂小姐和您也可以安心啦!”
“谁说不是?老娘好心好意给她安排相亲,死丫头就是不领情,眼看年纪不小了,还在外面野着,让人操碎心!”赫蒂母亲接口道,一脸的愤懑。
“赫蒂小姐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有个性,当然眼界高些……那些普通的商流子弟自然难以入眼。”六翎寻思一下,终于开口道:“那您看我怎么样?我十五岁就介入家族生意,现在好歹也算是王都前几名的酒商,一定能为赫蒂小姐和您分忧!”
赫蒂母亲睁大了双眼,目光全是“你疯了吧”的意味,好半天才咬牙道:“六翎小姐也爱开玩笑啊!”
“哪个看上赫蒂了?这么没品味?”鹿小道不知怎么听到一句,从房里一阵风地跑出来,二话不说拉住六翎的手一个劲摇:“是你吧是你吧!你是……额,姐夫姐?”
这个怪异的称呼让赫蒂母亲和六翎都恍惚了好一会儿,这才一个痛斥出声,一个莞然而笑。
“这事儿没商量!”赫蒂母亲彻底翻了脸,拍着桌子站起身:“就是赫蒂自己也不会乐意!”
“我去问问!”鹿小道又卷起一阵风,跑到赫蒂卧房拼命擂动房门大声问道:“赫蒂,你不愿意你老娘安排的相亲吧?”
“老娘说过了,不干不干!”里面在咆哮。
“那你自己找?就算找个女人也不去相亲可以吗?”鹿小道又问道。
“对,就算找个女人也不去!”赫蒂不明就里,顿时落入黑心同伙挖的坑。
“赫蒂他妈,你听见了,她要找女人。”狂风重又卷回客厅后,鹿小道一脸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