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习惯了他的缺乏逻辑,他的因果关系通常不知是怎么得出来的。从“要求更多”推导出“不高明”,我想可能需要许多证明步骤,一如“情绪化不可能是强者思维”的逻辑推导。他口口声声反对观念,但自己却武断坚定地不断表达着未经检验的观念,似乎谁的格言警句说的多谁就有理一般。
我依循他的逻辑进行驳斥,“要求得到善待是匮乏,那么得到虐待就是丰盈了?你如此在意匮乏这个问题,翻来覆去说,想必正反映了你的内在真实。如果你不匮乏,就不在乎给予。恰恰你不愿给或给不出,所以才不断拿匮乏说事。”
“我对自己从不动摇,如果我看上去动摇不过是我想看看跟别人有没有更多可能性。那你觉得马哈希、佛陀如何行事,他会去助长别人的小我吗?他知道他只要这样做,不过是自讨苦吃。你需要多了解一下你的头脑是怎么运作的,避免重复同样的问题。你是见证我的渴望,然后修行、冥想的人,见证我成长的人。”
可是你既不是马哈希,也不是佛陀。他们也没有一再找我来谈恋爱。但我什么都懒得说,关掉对话窗,继续整理照片。
下午的时候,意外收到Ray的消息,说许久不见,询问是否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想一想,答应下来。
傍晚七点我推开烤肉店的门时,热浪袭面,烟雾缭绕,炭烤的浓重气味充斥在鼻端,我怔了怔,怀疑是否走错。核对一遍店名,发现无误,于是报了台号给领位小妹,由她一路引领来到室外。Ray安坐在一个角落,正缓慢悠然地烫洗着碗碟,抬眼见到我,将一副已经洗好的推过来,并斟上茶水。我道了谢坐下来,见他笑吟吟望着我,目光熟悉而温暖,心头涌起一抹喜悦。
“我们多久没见了?”Ray问。然后不等我答话,他自己说道,“至少有半年。”
我默数了下,差不多有7个月。上一次还是年初,两个团队的会后聚餐上,他和我在KTV的屋顶露台有过一番坦诚的交谈。于是我点点头微笑,以示确认。
他把他的手机递给我,上面是点菜的页面,说道,“看看想吃什么。”又说,“没想到我会约你来这里吧。”
“确实有些意外。”我说,然后在页面上勾选起来。
认识这么久,也一起吃过好几餐饭,Ray向来注重环境,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出现在大排档这样的地方。他问吃烤肉可不可以时,我以为会是韩国那种,而且是高档的韩国料理。他依然穿着衬衫,不过是黑色,桌子挡住了我的视线,无法看到他下身穿着什么,我揣测也许是灰色的西裤或者蓝色的牛仔裤。
“我觉得你不会感到被怠慢。主要我这两天特别想吃烤肉,而且一定要是很街边的这种,似乎这种比那些大店的要地道。”
我选了一份五花肉和一份生菜、一份红薯片,笑道,“幸好你没有选择坐在里面,不然我可能会嫌弃。烟熏火燎的,必定头发都是炭火味儿。”我把手机递还给他,“既然你特别想吃,别的你来点。”
他透过玻璃望望店内,摇头,“里面我也受不了。而且特别吵,说话得扯着嗓门。你本来话就少,坐里面就更免开尊口了。”
许久未见并没有在我们之间造成隔阂。他选择的角落很安静,自成一格,我们相对而坐,周围的喧嚣仿佛与我们隔着一段距离,只是相聚的背景音。
“闷头吃肉不也挺好,可以比比谁吃得多。”我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