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年尤家就被抄了家,流放益州西南哀牢山。这指不定啊......”
男子不怀好意的目光,扫视过卢沛然忍怒的脸,言语间诅咒之意尽显。
大梁丝绸产业,半数在池家手里握着。这卢家虽不及另外几家富庶,颇有清流之风,在文人圈子里却影响甚广。
早年废帝在位时,都察院的御史一半出自卢氏门下。
现在扬州北面一带,学子拜师,还是皆以入卢氏门为荣。
男子忽大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银票,高声道:“要我说啊,还是杨公子最有望夺得状元之名。”
随后,男子将银票豪爽拍入,一位小二打扮的人手中。
银票在小二手中迅速翻动,不过十几息的功夫,小二敲响了店门朱柱上悬挂的锣,贺道:“下注万两,赌杨秉文公子夺大魁。”
京城内讨生活的人也不是二傻子,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这杨公子乃是交州杨家,是皇上老巢的人。哪有不点自己人当状元,反而选那谁的......
霎时,围观之人争先恐后掏钱下注。
谢玉衡兴趣盎然的目光,从门头悬挂着的镶金边牌匾掠过。
这赌坊名字倒是取得不错,金玉满堂。
想着适才男子与小二的小动作,谢玉衡轻勾唇角,只怕这金玉满的是赌坊老板的堂,而非下注之人的......
只是,赌坊老板又如何知晓谁能中状元?
谢玉衡手指摩挲着,从书摊淘来的半本破烂古籍,心下暗暗推演开来。
那厢,卢沛然差点被男子阴阳怪气的话气厥过去,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卢沛然气愤道:“池兄乃上京解元,说是当今大梁第一才子也不为过。”
“且圣上明哲,忧劳四海,定知晓谁才是肱骨之才。”
说着拿出身上所有钱,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两多点。
遂,又解下腰间玉佩和玉带钩,连带白玉折扇一并递给了小二。
小二笑容可掬,捧着卢沛然的东西进了内去,寻懂行的师傅折算价格。
卢沛然身侧的江济舟,轻啧一声。
池松这是救过表弟的命?这话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
不过作为纵横花场的老手,江济舟桃花眼一眯。
他自也给不少姑娘当过听众,听她们讲述负心汉的故事。
也常告知姑娘们,看一个男子是否情深于你。你要看他生气时,是何种模样?
是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说?还是依旧保持风度。
当然,他江济舟肯定是后者。
江济舟合扇,使扇子拍了拍,正舌战田舍郎的卢沛然。
懒洋洋道:“表弟,你怎么不给我下注啊?”
卢沛然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头,哄小孩似的对江济舟道:“表兄乖,别闹。”然后又和田舍郎辩驳去了。
倒是旁边一位大婶子,视线上下打量一番江济舟,热切询问道:“小兄弟,你叫啥名啊?”
江济舟理发整衣,风度翩翩一展折扇,如那雄孔雀开屏一般。
又清了清嗓子,道:“在下乃庐江郡首富之子,扬州永平五年秋闱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