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家的弟子啊,那没事了。
司远道的话如一盆凉水将他浇醒,甄酉谦醍醐灌顶。
许是受家中过往产业,倌院还有青楼的影响。幼时听人吟唱的华美之词曲,便也入木三分,刻进了他的脑海。
“酉谦谢大人教导。”
甄酉谦对司远道长长一揖。
司远道摆摆手,是看在他家乖觉小玉衡的份上,亦是看在甄家包了孟氏棉衣所有布的份上。
一旁的梅行云听得懵懵懂懂,却也知晓有司大人这般良师指导一二,真是祖坟冒青烟!
暗戳戳瞥了一眼装荷花酥的木盒,琢磨着回头挑些古玩字画,送给谢玉衡和司远道,还有谢山长和谢大哥!
哼,又不止齐砚州一人会送礼。
直到司远道将所有人挑选之卷,点评一番后。定下谢玉衡兄弟二人,及蒙子义共同挑选的为头名。
其他人挑选之卷,一如秋闱排名一般,依次往后排开。
满山秋色,少年郎们或垂头丧气,或嬉戏玩闹各自家去。
而谢玉衡同谢明礼则往山长院去,见了齐砚州。得知其欲留至年后,一同北上春闱。
谢玉衡眸色微动,便知原何。齐砚州母亲早已去世,外祖家亦是靠不住的。
现虽明面上是齐父爱妾在掌家,实际上齐砚州才是背后之人。
“我已在村中租好房舍,只是他日,谢兄和江陵侯莫要嫌某叨扰才是。”
齐砚州手持折扇,一副翩翩公子如玉的模样。面上带着笑,眸底暗藏悲伤。
母亲被府中姨娘气死,外祖家却被父亲用钱摆平。
而今,外祖家竟舔着脸上门,说是让送他表妹入府,为他父亲妾室,何其可笑!
谢明礼只说是不会。齐砚州转身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包袱。
双手呈给谢玉衡,道:“这是那宅子所卖之钱,尽数在此,共七千两银票,你且数数。”
“不用数,我自信得过齐大哥。”谢玉衡接过看了不看,直接又转于容时。
齐砚州张了张口,喉间有万般感慨,尽化作一句:“玉之独绝,世无其二。”
谢明礼长身在侧,闻声认可点头应是。
“行了去吃饭吧。晚了,食堂便渣都不剩了。”谢庭江同彭微澜从另一间房间出来,笑道。
抬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小家伙越长大,他这做父亲的越不好亲近。
不止女大避父,哪有父子成天处一块的。
......
次日,山冥云阴,天寒雨意浓,寥寥数枝幽艳湿啼红。
村民们戴笠披蓑,行于沟塍。
寒露到立冬,翻地冻死虫。
甄酉谦亦做老农打扮,卷着裤腿,手拿锄头埋首于谢家农田里。
此时天色尚早,离司远道讲学好有些时间,他可感百姓之苦。
谢玉衡打着哈欠,与谢明礼并排站在一棵歪脖子树下。
抬手擦去眼角湿意,欣慰的目光落在田间那道身影上,谢玉衡正欲称赞一番甄酉谦的进取之心。
好几辆马车便停于两人身边,容时身影一动,便从隔壁的大乌桕树上下了来,站在谢玉衡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