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鸾死死咬住唇,与永昭帝四目相对。
她想看看,这双通红、满是悲痛的眼睛里,到底有几分真心?
永昭帝哪知面前人早已不是天真无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他瞧女儿无助又伤心,那模样与皇后像极了,不由得满目疼惜。
“来,到父皇这儿来。”
永昭帝张开双臂,语带哽咽地哄着。
赵徽鸾没动。右手大拇指指甲用力扣着左手食指指腹,一下又一下。
她很想像前世那样率性而为。她想问问她的父皇,众口交赞的帝后恩爱算什么?她与弟弟又算什么?
可是她不能。
经历过皇权颠覆、人情冷暖,她太清楚,在权势面前,亲情爱情不重要,性命也不重要。
“父皇!”
赵徽鸾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父皇,儿臣、儿臣没有母后了,再没有人疼儿臣了,怎么办?儿臣想母后。”
她哭得实在伤心,把永昭帝的心都哭碎了。
“简简乖,简简还有父皇,父皇以后会连同你母后的爱一块宠你疼你,朕的简简啊,会是全大胤最尊贵的公主。”
赵徽鸾哭了许久才停下来。
她红着眼,抽抽搭搭,又伸出手乖巧地抹去永昭帝眼角的泪水。
“是儿臣的错,不该惹父皇伤心。儿臣不哭,父皇也不哭。儿臣知道,父皇比儿臣更想母后,更不舍母后。”
便是这一句,永昭帝的情绪崩了。
他与皇后伉俪情深十载,若非……他又岂忍心……
一屋子内侍宫婢退至屋外,听屋内传来父女俩的哭声,回想起皇后仁善,也都悄摸抹眼泪。
半晌,屋内传出永昭帝的声音。
“让内阁拟旨,即日起,立皇后幼子赵瑾昂为太子。大公主赵徽鸾赐封号‘真宁’,赐居玉衡宫。”
这道旨意,上一世是在皇后大丧后一个月才下达的。这次却在赵徽鸾的刻意刺激下,提前了。
看来,父皇一颗心愧疚得很。
“父皇,儿臣可否接弟弟一起住在玉衡宫?母后拼死产下弟弟,儿臣想亲自照顾他长大。”
“胡闹。”
永昭帝点着女儿的眉心,无语道:
“你自个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照顾弟弟?”
闻言,赵徽鸾看向自个稚嫩的双手。
对啊,永昭三十四年,她才七岁。
她能做什么?
“昂儿是储君,自有专人照料。况且,朕已命静妃日常看顾,她与你母后素来交好,为人淡泊无争,想来能视太子如己出。”
静、静妃?
赵徽鸾猛地抬头。
她当时躲在瑶光殿外偷听,别人不知,静妃是看到了的。她踢到门板惊到殿内人,还是静妃帮着打了圆场。
静妃若是告知父皇,父皇可还会对她如此和善,如此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