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么？”君铃忍着越来越严重的头痛拉开苏瑾竹，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不适:“下面情况不明，我先下，如果没问题的话执兄下，再然后竹子姐，宸大哥殿后。如何？”

“好。”宸若赞同。

“你小心点。”苏瑾竹赞同。

执锋……作为伤得最重的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君铃小心翼翼地爬下去。梯子还算结实，只是铁锈磨得她掌心火辣辣的疼。到底了，平的，黑咕隆咚一片，过了好一会君铃才适应这份黑暗，隐约弄清下面的情况。

这像一个地窖，比地面上的破庙还大一倍多，里面摞着大大小小的木头箱子，有的已经受潮溃烂，有的被人砸开。箱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已经不得而知了，只有断开的木头茬子冲外戳着。地面没有积水形成的反光，但可以听见水流动的声音，是上面掉下的水顺着某个还没发现的缝隙流走的声音。

君铃听见苏瑾竹大声喊她名字，问她怎么样。

“下来吧，小心点！”君铃圈起嘴巴嚷一嗓子，然后摸索着把可能会伤人的木头掰掉，问正在下降的执锋，“你们为什么被追杀？”

“我怎么知道，他们想追杀，我们就得被追杀呗。”执锋成功落地，立刻就近靠着一个箱子不停地喘，只用一只胳膊下梯子的确挺费劲的。不过他自有补救的办法，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打开布袋，撕开油布包，肉干的香气充满了这间地窖。

“终于舍得拿出来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能让你跟宝贝似的一直揣着。”宸若拍拍手上的铁锈，毫不客气地拿走一块吃。

“有备无患嘛。君姑娘饿不饿？来一块儿，这可是难得的美食。还有你，也来一口呗，好吃又营养。”执锋一边招呼着，一边大嚼特嚼。

“不，不用了。”肉的气味与血腥味很像，令苏瑾竹产生反胃的冲动。她不停地搓着手上的铁锈，希望用铁锈的气味祛除肉味。

君铃走到执锋身边，刚要伸手，突然太阳穴像崩开了一样，连带着后脑勺也造反似的抽疼。她往右倒了两步和执锋靠在同一个木箱上，看见执锋和苏瑾竹的嘴巴不停地张合，他们的头和身子都翻倒，不，是她自己在翻倒。

人影，层层叠叠地人影围过来，它们叫嚷，欢呼，叩拜。人影重在一起，又合成一个站在远处，红彤彤仿佛用血做的小人，披散着及腰的长发。青蓝色的蛊虫在它脚边翻涌，带着诡异的微光，一点点将她蚕食，从脚，到腿，又爬到腰上。小人挥舞着胳膊挣扎，每一个指节都张开到极致。青蓝色爬上肩膀，小人抻直了脖子大口呼吸，青蓝色涌进它的嘴里，没过她的头顶。君铃就站在小人身边，却触不到摸不着，眼睁睁看着它被吞噬，仿佛自己也被吞噬。天地间只剩黑色，黑色中又模糊出人影——是执锋近在咫尺的脸。

“睡了半夜，你可算醒了。”执锋面露喜色，悄声说。

太阳穴的血管还是会时不时地多跳两下，但已经不那么难以忍受了。君铃发现自己正仰面躺着，头枕着执锋的腿，身上还盖着他缺了一个袖子的外套。“苏瑾竹呢？”君铃揉着脑袋问。

“嘘——刚睡。”君铃这才发现苏瑾竹就蜷缩在她脚边，头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

“谢谢。”君铃把衣服还给执锋，坐起来。手脚冰凉，她和苏瑾竹一样背靠着墙，双臂环膝抱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