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景元。”
迷蒙中,陆景元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他抬眼,见自己的几个小伙伴相互依偎在一起,正睡得东倒西歪。
他们还没有醒,陆景元意识到,应该又是自己的系统唤醒了。
他蹑手蹑脚的披上衣服,顶着西北的朝露,轻轻出了门。
“又来大发慈悲,给我放电影了?”
陆景元略带戏谑的说着。令他意外的,系统这次却没有插科打诨,反而一反常态,有些严肃的说道:“你可以看看你伯父的剧情了。”
“伯父?陆东震?”陆景元脱口而出:“他不就在这西北么,还有什么好看的。我有这机会,还不如看看施呦呦呢,你给我放她的吧。”
男孩气不顺的说着。这话中,也带着一个孩子对那些云烟丑事的愤恨。
系统这次却郑重其事起来,接下来说出的话也让陆景元意识到有了大事发生。
“你触犯了系统罚则,如果你想知道具体什么原因,建议你跟着我往下看。”
陆景元咬着唇,不敢再多说什么,跟着对方的影像,进入了陆东震的最后世界——
西安城黑云欲摧。
白氏捶着自己因阴雨天而剧痛的双腿,捶着捶着想起来,虎儿的双腿都被炸没了,他们也不知道记不记得给他接起来。
虎儿,他是最珍惜自己的面儿的,整天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衣服哪天不是干干净净的,甘肃非要塞过来的那个女子,那个婆姨,也不见得有他刮净呢,从小就这样,随他娘。
白氏抬起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大夫人肖像。太太啊,你是过得孤单呢,可你不会安排,春兰伺候了你一辈子,你带春兰走啊,何必要带走这么好的大少爷呢!他是你的亲儿子!你怕他没后,我就自作主张,杀母留子,好把那景元从那疯婆姨那要出来,承了虎儿的祧,这样即便虎儿被赶出家门,也在这个家里有一席之地。哪成想二少爷竟认下了他,如今父慈子孝,只有大少爷撒手人寰,后继无人,留下个寡妇,这可怎么过哟!
白氏摸出手绢来,擦了擦通红的眼睛。她的眼睛越来越坏了,睫毛都烂到了肉里,眼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流了。
她叫了声:“秀儿。”
“哎。”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从里屋走出来,手上还带着香炉里的香灰,局促的在两侧的裤子上蹭了蹭。
“大少奶奶好些了吗?”
小丫头一怔,“我去问问。”说着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白氏叹了口气。自打西霆一家人回来,陆英麟突然对她落落穆穆,院子里的下人一个个的裁了去,她一个苦出身的老婆子,这倒没有什么,就是身边没个趁手的人不行,她不能失了消息。
她想着,心里放心不下,又捶捶两条不争气的腿,要拐到大少奶奶房里去看看。
刚到门口,就看到月亮门进来一拨人,老管家秉森在前面引着,见到她连忙赶上来扶住她:“太太,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那有什么,我又没瘫!”白氏眯起眼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
正中一个乔郎中,是经常来帅府给他们瞧病的,旁边就是一直跟在陆大帅身边的副官,也是她的亲生儿子白衷霖。
她被崤山寨上的土匪头子强迫有了身子,大夫人却没有厌弃,反而将她收为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用心呵护,更是说服大帅让衷霖当了兵,越发出人头地起来,她如何不结草衔环,舍己为报!
那崤山寨上的土匪头子,那个冤家男人,帮她处理了京城来的那个疯格格,前几日又找上门来,以此为要挟,让她告知陆西霆此番来陕的行程。
她一个妇道人家,哪知道的这么清楚。大帅那里自不好问,她便去问东震,谁成想,这一问,直接葬送了这位大少爷的英魂!
那个十恶不赦的狗土匪,竟是得了贼人指使,来将豹儿置之于死地的啊!一次得手不得,他便再次埋伏,在铁轨上安了炸弹,而陆东震为了引蛇出洞,保护弟弟,竟是把自己做了诱饵,而那被人认为陆少帅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女人,不过是陆东震有意释放出的烟雾弹,让他能以一种不合理来合理的清除这个陆英麟身边的把兄弟,这个西北王用来牵制各方势力的人。
是的,她知道,虎儿早已有防备,还曾抓住了那个驴日的,要砍了他的脑袋,结果…结果还是她,为了一点旧情,偷偷和他人露了信,让人在大帅面前参了状,害虎儿在寒夜里被抽了几十鞭!
酿成今日的苦果,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大太太墓前。
白衷霖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里全是恨意。他知道,母亲自从成为大帅的身边人,对陆家子孙及他们的眷属没做过好事,挑拨离间,横增是非,就是为了让他上位。
如今,竟然又敢勾结贼人,刺杀陆氏兄弟,犯下这等弥天大罪!
他已经知道了一切,终于再忍不住,带着枪疤的脸颊抖动着,当着外人的面,咬牙切齿的质问面前的妇人:“现在你满意了吧!但是苍天有眼,大少爷还是有后了。”
方才郎中把脉,确认大少奶奶姚氏已经怀有身孕。白氏却以为,他说的是陆景元承祧的事情。长期以来累积的情绪瞬间崩塌:
“那丑娃根本就不是虎儿的孩子!他们根本没有关系,是因为大少奶奶遭人指点,大少爷心善,怕她在这个家里活不下去,才多加照顾的啊,他陆景元,枉老帅和二少爷那么器重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野种,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白衷霖被母亲失态吓到,忙上前制止。
“我就要说!”白氏已经彻底崩溃,瘫倒在地:“苍天啊!我不能让他死了,还蒙受这不白之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