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狂言,有何说不得的?如今你已是进退两难的处境,何不收手,少得些骂名?”
“荒唐!”陈南浦冷笑:“两境大军已经撤走,我如今进攻太原如入无人之境,何人能拦我?我必可直捣洛城!”
“那你怎么还不发兵?”
面对他的质问,陈南浦一怔,忽地反应了过来,指着他惊道:“是你!是你让殷氏阻我的!”
晏怀耸了耸肩:“你也太高看我了。”
“也看低了殷氏。”
陈南浦道:“你以为一个殷氏能挡得了我?大军进城,就凭他们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酸儒书生?无须拿陈腐礼教束缚于我,谋反的事情都做了,还怕区区骂名?”
“若是不怕骂名,你何必弄那套假的说辞,何必令大军休战,何必……不惜谋反,也要做给世人看,证明先帝曾经的选择没有错,证明你是可以去做那个位子的。陛下登基后,你不肯放权真的是舍不得权力吗?若是那么热衷权势,当初先太子在时,你便不会安心做个闲散王爷。”
他字字珠玑,陈南浦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一派胡言!你懂什么!”
“我自然不懂,这些都是陛下说的,是陛下懂你。”
“陈清德?乳臭未干的小儿又知道什么?”
晏怀清了清喉:“中军大营,连口茶水都没有吗?”
陈南浦正恼羞成怒呢,瞥他一眼:“没有!”
晏怀环视了一圈,见陈南浦旁边放着两坛酒,便起身去拿,一直静立在侧的亲卫立刻拔剑冲了上来,晏怀将旌节一扔,侧身躲了开,亲卫还要动手,被陈南浦拦下了。
晏怀拍了拍衣袍:“口渴了,只是想拿酒而已,不用这么小气吧?”
而陈南浦却盯着被他扔在地上的旌节,眉峰蹙起。
晏怀抱起酒坛灌了一大口,也被呛着了:“这什么酒?可真烈啊。”
没有得到回答,却见陈南浦往下走了两步,亲手去将旌节扶了起来,晏怀挑了挑眉,自顾自说道:“这么多年,你在朝中处处给陛下使绊子,他对你却依旧礼敬有加,他并非不能用那些铁血手腕,只是他知道你的不甘和怨恨从何而来,先帝临终前,让他善待于你,先帝并非完全狠心待你。”
陈南浦瞪大眼睛,父皇临终前还记得他?他看向晏怀,此刻,他宁愿相信这是晏怀的劝降之计。
“先帝临终更改传位诏书,并非是对你厌恶,只是几年时间让他看出你并非是合适的储君人选,作为帝王,他没有选择你,可是作为父亲,他从未放弃过你。”
陈南浦冷冷看着他,眸色猩红:“那我有什么错?他想选择就选择,不想选择就弃我如敝履,我做错什么了?我原先平静的生活被打破,然后他又告诉我,我本该归于平静,那几年算什么?算一场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