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容与想听见什么话,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听见的。
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又一次拒绝了陈涉的求亲。
来自一位东临太子的求亲。
温言浑身一颤,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和这人有交集,也只是为着晚宴上能够躲掉磁混凝。
依容与的聪明头脑,只要多加联想,便很快能发现她的异常。
温言忽然一阵后怕。
容与夜并不着急,单手支腮,慵懒地看着她,周身散发出一种平和,但仍然迫人的气势来。
无论情不情愿,温言终于意识到,杀人魔还是那个杀人魔。
不管外表掩饰的再怎么好,不论他对自己伸出了多少次援手。
现在的他……仍然是那个深不可测,掌握全局,危险指数连系统也无法预测的……
反派,仙尊容与。
看来自己真是脱离危险太久了,竟然会一时间对他失去戒心。
容与看着少女面上几经变幻的神色,本来一开始还觉得很有趣味,同往常的自己一般,沉浸在这种上位者宰杀的快感之中。
却忽然在从温言杏眼中抓取到那一丝飞快闪过的释然后,有些心慌,摩挲着玉萧的手指一顿,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喉头干涩,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只听得温言轻巧的声音响起。
“不为什么,我是不婚主义。”
温言说完便转身拉着二哥想要离开,她真是一点也不想再与陈涉和容与周旋了。
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暴走咬人的疯狗。
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撕开假面的杀人魔。
两个……她哪个都惹不起,也不想惹。
“温小将军留步。”陈涉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温言重重地吐了口气,峨眉紧紧蹙在一起,比那山路十八弯,还多出八十弯。
方才她说得那些话,已经算是大逆不道了。
如果陈涉想要追究,那温言今日势必是无法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东宫。
温怀显然也深知此事,所以对着陈涉现在的要求,丝毫不敢怠慢,用手拍了拍温言的后背,以示安抚。
才回头对太子行了一礼,恭敬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陈涉的头已经被宋院使包扎好了,此刻也换下面圣时的明黄色蟒纹服,只是松垮地披了一件常服在身上,显得十分虚弱。
他面色挣扎地看着温言背影,贪恋不舍,混合着愤怒不甘,全都一丝不落地尽收容与眼底。
容与敛下眼眸,素手执起小才子早先就奉上来的茶,轻轻品了一口。
嗯,已经凉了。
温怀弓着身子许久,也不闻太子说话,禁不住出声提醒道。
“殿下?”
陈涉执拗地盯着温言,仿佛要将她那背影瞪出个窟窿,良久才道:“祭坛一事,父皇震怒,还请温小将军留步,与本宫同仙尊,详谈一二。”
温言早就感受到陈涉那犹如变态般的眼神,所以才迟迟不愿回身。
但此刻听了他这莫名其妙的话,顿时火从心上来,一个没忍住,直接开腔。
“祭坛一事,与我二哥又有何干?!”
“你还是肯与我说话的……”陈涉看见温言正脸的一瞬间,周身戾气尽散,竟显出难得的脆弱。
看的温言一怔。
搞什么?
装得好像真的一样,又不是真心喜欢,只是利用。
也能演成这个样子,怪不得是男主。
这种心性,放哪里都是能成大事的人啊……
“我……”温言话没说完,就被容与无情打断施法。
“太子殿下,你可知罪?”
容与淡漠的声音,仿佛蕴含着千斤重,似横冲直撞的莽兽一般,打破了恒阳殿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