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夫妻确实受过秋婆婆的照顾,这银子算是我们给秋婆婆的帛金,快些下葬吧,淋着雨,着实可怜。”
男人话罢,侧头看了一眼被众人遗忘在不远处的秋婆婆的尸身,冷峻的眉眼皱紧了几分。
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落下,众人霎时安静如鸡。
其中不乏有秋婆婆的婆家亲属、多年认识的邻居,不由得脸色难看极了。
可是面对这样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心中那些小九九只能落了空。
“对,秋婆婆还淋着雨呢,先去找块好点的地,再等乌县开城门了,去买些纸钱,现在的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秀儿以后孤零零一个人怎么办啊?”
“没了秋婆婆,秋家的人还能认她吗?”
众人拿着车架上的钱袋子,带着秋婆婆的尸身匆匆离开了。
宝嫣一直站在车架上,听着那些像是刻意说给她听的话,目光落在那被随意卷着草席的秋婆婆身上。
这一路逃亡,秋婆婆算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对她有善意的陌生人。
宝嫣叹了口气,视线又看向被搀扶着远去的秀儿,秀眉皱了又皱,心中莫名有些忐忑。
“微臣提醒过殿下了,莫和那秀儿走得太近。”男人冷酷,不带任何温度的声音砸在宝嫣耳旁,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对上他幽深莫测的黑眸,张嘴本想反驳,但又咽了回去。
她总感觉秋婆婆的死,很蹊跷。
所以此刻没了与他斗嘴的兴致,只轻声咕喃道:“或许秋婆婆的死,真的和本宫有点关系......嘶--”
她的话被男人突然伸过来握住她手腕的动作打断了,他的指尖用了些气力,宝嫣一阵吃疼,皱着眉头,不知所以地瞪着他。
“没想到小殿下这么心善,但怎么不见你对我大发慈悲,”裴寂见她疼得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手下的力气却没有减半分。
“你在发什么疯,你放手,你弄疼我了。”宝嫣见他无动于衷,只得伸手去掰他的五指,却徒劳无功。
“我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殿下而起,殿下怎么不心疼心疼我?”裴寂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妒意,亦有挣扎。
宝嫣被这话噎了一下,气得抬手捶他,反被他反手捉住了另一只手的手腕,她气得胸膛一阵起伏:“你不过是色胆包天,被人诓到了京都,与本宫何干,你快放手。”
话被戳破了,男人却不恼,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扯,她整个人险些跌进他的怀里,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近得几乎要脸贴脸了。
他薄唇扯出了一抹带着几分邪气的笑,黑眸里透着强势的幽光,“所以殿下该明白,我为了你,冒了多大的险......”
【所以,绝不可能让你从我身边逃走。】
【绝不可能,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歇了吧!】
宝嫣浑身发着抖,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近乎偏执的男人,就算她没听到他的心声,也知道他刚才的话是在提醒她。
她当然知道他为了得到她,冒了多大的险,几乎将整个漠北军和身家性命作为了赌注。
可是,他回京真的只是为了得到她吗?
如果宝嫣是养在深闺里、不谙世事的大家小姐,可能还会信上几分。
可是她是公主,是在皇家里浸染了十几年的公主,怎么会信他的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