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嫣披上外袍,出了车厢外,撑着油纸伞站在车架上,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目光一下子避无可避地看见了那道高大如巨山的男人。
有他在的地方,都很难能让人忽视得了。
男人身前十步远的地方,一身狼狈的秀儿神色哀痛的瘫坐在泥土地里,雨水兜头而下,浇得她浑身湿透了,她的身边还围了好几个人。
宝嫣踮起脚尖,视线越过众人的身影,看向了被草席裹着的物体。
可只瞧见了一双绣着梅花的黑色绣花鞋,她呼吸一滞,刚想细瞧,突然眼前一黑,握着油纸伞的手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
他的手往下一拉,伞面瞬间低垂,将眼前的一切都挡得严严实实。
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伞下。
落在伞面上的雨水,迅速汇成一股股小溪流,全数淋在男人的肩膀上、后背上。
“别看。”裴寂低沉的声音在伞下蔓延开来。
“是秋婆婆?”宝嫣声音发颤,心头突然涌出一个不太好的念头,心里慌得很。
“嗯。”男人点头低哼了一声。
“怎么死的......”
她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他横抱了起来塞回车厢里,不远处围着的人瞬间朝着马车冲了过来。
“你就是宝姑娘吗?”
“秋婆婆因为你死了!”
“你打算怎么办?”
铺天盖地的指责朝着宝嫣砸了过来,又因为男人幽深可怖的目光,又突然噤了声。
宝嫣一只手撑在车壁上,嗅到湿润清冷的空气中隐隐有一丝的躁动。
她站在车架上,比周遭的人高了一截,居高临下地扫了众人一眼。
围上来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脸上或悲愤,或愤慨,还有畏惧。
自然不是害怕她,宝嫣心中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目光冷了几分,最后看向众人身后的秀儿,和她忐忑又不安的目光碰上,宝嫣沉声问道:“秋婆婆的死,与我有关?”
秀儿心虚的低下了脑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刚才说给众人听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婆婆的死和宝姑娘没有任何的关系,都是因为我,我看宝姑娘这几日一直闷闷不乐,就想着进乌县买些点心哄她高兴,没想到我婆婆担心我,寻了过去,雨路湿滑,一头栽进了河里......”
这话一落,刚刚被强制噤声的众人又小声嘀咕了起来。
“所以秋婆婆的死,怎么说也和这位宝姑娘有关系,对吧?”
“对,对......”
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一直护在马车旁的高大男人冷笑了一声,旋即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搁在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