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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三次见到谢天方是在一次小型活动上。这次活动是甘果所在的读书分会两位负责人,也是一对夫妇,临时通知她去参加的。本来甘果不想去,但这对夫妇说:参加活动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感觉这次活动的策划者跟在甘果年龄,以及心理成熟度方面很相似,所以想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甘果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的确,自从参加了这个读书会以后,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心中其实已经暗暗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择偶标准:就是要找一个也是这个读书会里的。虽然她自己也无法分辨这条标准是读书会于潜移默化中灌输给自己的?还是出于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亦或是里应外合的结果?

眼看就要三十岁了,但甘果至今还未谈过一场正正式式的恋爱,连一向相对保守的母亲,因为着急,同时也是担心甘果这方面别有什么问题,竟也破天荒地对甘果放宽了限制——遇到合适的,可以先同居,然后再结婚。

但甘果却从未担心过自己这方面有什么问题。因为正式的恋爱虽然没谈过,不过面对同龄异性时的那种悸动,或是暗恋,甚至是暧昧,从中学开始,似乎就已经开始屡屡在甘果的生活中出现了。只是因为怕影响学业,更怕被老师家长冠以早恋的罪名,所以她都只能暗暗埋在了心底。

其中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个,是甘果读高中时的一位同窗。他比甘果还小一岁,长相气质颇有些梁朝伟的影子。虽然成绩不是很出众,但因为外形好,性格也不错,在班上还是颇受关注的。

相形之下,甘果觉得自己就逊色了很多——不仅成绩平平,而且还很害羞。

甘果就读的高中,是本市最好的一所;而甘果是从本市可以说最差的一个初中考进去的。虽然入学成绩在班里算是中下游,但后来甘果想起来,觉得正是因为这样,自己才应当感觉很自豪呀!可是当时不知为什么,甘果似乎总觉得自己原来在班上,甚至年级里都是数一数二的,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了。

但甘果的外形还算是比较清秀的,再配上一副总是有些羞怯的神情,竟意外地吸引了班上部分男生的注意,其中就包括那个男孩。不过当时正值九十年代初,对很多中学师生而言,早恋,还是如洪水猛兽般可怕。甘果当时也是这么认为。

可对方是如此讨人喜爱的一个男孩,他对自己的关注又是如此地真实……本来因为害羞,虽然甘果隐隐感受到了来自他的这份关注,但依然是不能确定。直到有一次,甘果一个人下楼梯时,听到身后传来了“蹬蹬蹬”下楼的声音。然后这个人在路过自己身边时,故意撞了自己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又“蹬蹬蹬”下楼梯跑走了。甘果看了那人的背影,认出就是班上那个男孩。

甘果从未向男孩说过当时自己内心的感受,男孩也从未向甘果坦露过心迹,两人甚至都没正式说过几句话。到了高二文理分班,因为甘果选择了去文科班,两人甚至连面都没再见过几次了。但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的那份在这上面的敏感,却让两人都明白,那一撞究竟意味着什么。

后来写到甘果在自习室,林凯是如何趁着停电的机会贴着她的时候,那种感同身受,很大程度上就来自这样一个经历。尽管后来也写到像韩影他们,把晓妍说得很不堪,但甘果相信,刚开始林凯对晓妍的倾慕,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因为晓妍的光彩夺目,让林凯的这份倾慕,最终演变成了一种真实的伤害;而读高中时来自男孩的这份关注,却因为现实中自己的羞怯,让其变成了一种对恋爱既充满渴望,又觉得恐惧疑惑的朦胧感受,而留在了内心深处。

甘果知道,自己内心深处曾很想成为晓妍这样的女孩——被班上众多男生仰慕,然后跟最受女生欢迎的那个谈恋爱,并且还有一位一直狂热地迷恋着自己的追求者。但是,这些让自己感觉如此意醉心迷的东西,为什么都是如此短暂?而且随之而来的,往往又都是争斗嫉妒,彼此伤害呢?

或许就像后来晓妍在故事里所反思的:其实我们都未曾想过什么是真正的爱情,而是把错把迷恋当成了爱情。那究竟什么是迷恋,什么才是真爱呢?甘果感觉自己看了这么多——那些曾经的心醉神迷,欲死欲仙,那些狂热,以及随后而来的那些嫉妒,争斗,伤害;还有一直伴随着自己的那份既渴望,又恐惧疑惑的感受,似乎渐渐就汇成了一种力量,在暗暗推动甘果立定心志:在这方面,自己一定要慎重。

11.

在参加读书会之初,甘果从未料想它会对自己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而随着参与地深入,甘果渐渐发现,在读书分享之余,自己对于人生的某些信念,其实也不知不觉就这样树立起来了。不过,甘果后来总结:与其说树立,倒不如说是强化和坚固。因为其实有些东西自己内心本来就有,只不过没那么清晰跟坚定而已;但现在,显然因着里应外合,而变得越来越坚固了。

其中就包括择偶观。甘果对于读书会所提倡的那些很是认同——即较之于外貌、金钱,甚至是工作、学历这些来讲,两人在面对人生的信念方面是否一致,更为重要。那么到哪里去找信念一致的人呢?或者说怎么可以看出他的信念和你的是否一致呢?这个似乎挺有难度。不过,好在这个挺有难度的问题有个简便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在读书会里物色,应该概率会高一些。

这个办法是读书会里的人极力向甘果推荐的。因为亲身感受到了参加读书会后,它对自己在人生信念方面所产生的影响,所以甘果觉得这个办法很可取,于是就在众多择偶标准上又坚定地给自己加了一条:必须找一个也同是在读书会的。

可找来找去,她经常接触到的读书会中的男性,要么是年龄不合适,要么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再加上整个读书会男少女多的大形势,就这样,甘果眼看快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