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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晚上八点,李晓妍按照短信中跟林凯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那个音乐酒吧。去之前,李晓妍特地换上了那件嫩水粉色、浅鹅黄色、淡碧玉色彩色纱质连衣裙。

到音乐酒吧时,李晓妍发现林凯已经在他们最爱坐的,靠近角落里的那个位置等她了。看到身着这件连衣裙的李晓妍,林凯眼中的欲火瞬间又点燃了。所以从看到李晓妍进来,他的目光就一直没有从李晓妍身上移开。但不知为什么,今天林凯的这种目光却让李晓妍似乎有了一种更强烈的快意。她坐下后,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不少酒,于是二话没说,打开一瓶就喝了起来。

两人都不说话,李晓妍就一直喝酒,林凯看着她喝,自己也不时抿上几口。等到李晓妍喝到第三瓶时,开始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庞滑落下来,滴在了地上,桌子上,酒瓶上。刚开始李晓妍是无声地流泪,后来就变成了抽泣。林凯拍拍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李晓妍趴在桌子上哭了一会,然后直起身来,擦了眼泪,再继续喝酒。

李晓妍也不知道自己那晚喝了多少酒。总之后来林凯怎么扶她出去,怎么感觉好像外面又开始下雨了,然后两人又是怎么进了那家旅馆的,她都不太记得了。她逐渐开始恢复意识,是林凯已经扶她站在那个旅馆房间门口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路上淋了点雨,站到旅馆房间的门口时,李晓妍比在音乐酒吧时稍微清醒了些;加之这时林凯又一下打开了房间里的电灯,瞬间出现的亮光让李晓妍觉得有点刺眼。而等李晓妍抬眼看到那个猛然间被照亮的房间时,她感到自己的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样。

李晓妍和林凯常去的那个音乐酒吧,是在本市很有名的仿古文化街上。这里的很多建筑都是仿古风格。街上有不少旅店,内部装潢也是沿用了这一风格。

林凯打开旅馆房间的灯后,站在门口的李晓妍最先看到的就是房屋中间那张有着床顶和床帏,床帏上垂着烟青色床幔的仿古大床。一瞬间,李晓妍有些恍惚了,不知自己究竟是在哪儿?忽然,她又听到了外面的雨声,那雨声就像一个女人在哭泣,感觉是如此熟悉。于是李晓妍慢慢走进了这个房间,走到那张大床边上,想仔细看大床的木制床帏上的那些雕刻,摸一摸那烟青色的纱质床幔。看了一会儿,李晓妍开始恍恍惚惚地想,为什么床帏上刻的不是牵牛花,而是玫瑰花呢?挽住纱质床幔的不是青色的流苏带子,而是玫红色的流苏带子呢?

李晓妍有点迷惑地站在这张大床前,似乎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这时,忽然她听到有人关门的声音。转身一看,一个男人在门口朝她走过来了。是陈子轩吗?李晓妍心里思忖着。可是他为什么不说:“晓妍,看这里。”呢?为什么自己没有感觉到一道亮光闪过,他为什么不按下快门呢?

接着,李晓妍感觉自己开始朝窗户那里走去。外面大雨滂沱。听着哗哗哗的雨声,李晓妍又开始寻思:为什么雨一下子就下得这么大了呢?刚才陈子轩搂着自己肩膀一块看后花园时,不还是细雨蒙蒙吗?谁把窗户关上的呢?刚才自己和陈子轩站在这儿的时候,不还是开着的吗?

李晓妍于是用力推开窗户,一阵狂风立即带着粗大的雨点打了进来。李晓妍探身往窗外望去,只见外面一派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咦,窗外那个烟雨朦胧的后花园怎么不见了呢?

李晓妍转过身,看到有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仔细辨认着……不是陈子轩!那他是谁呢?陈子轩为什么不在这里?他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像那位古典佳人吗?这会儿他为什么又不在自己身边了呢?他难道要像那位书生抛弃那位小姐一样抛弃自己了吗?眼前这个人又是谁呢?为什么看着有点面熟呢?

林凯朝李晓妍走了过来,把窗户关好,又悄悄拉上了窗帘,轻声说:“妹,坐下歇会吧。”李晓妍怔怔看了林凯半天,一下明白过来了。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哭了起来。

林凯扶着李晓妍到床边坐下,然后自己也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并用自己大腿的一侧紧紧贴着李晓妍的大腿,又把一只手臂慢慢搭在了李晓妍的肩膀上,就势轻轻将李晓妍搂进了自己怀里。

一直在抽泣的李晓妍本来并没有注意,但后来逐渐感觉林凯搂着她的手臂越来越用力,嘴唇开始不停亲吻起她的头发来,另一只手也慢慢地在抚摸她的脸庞,并且还悄悄顺着脖颈一直往,开始揉搓起来。

李晓妍感觉非常害怕,用力从林凯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往床的另一边坐了坐。林凯没有马上又粘上来,而是坐在那里一直不出声。不过李晓妍能感觉他的呼吸似乎变得越来越急促,身体好像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

就这样静默了一会儿,突然,林凯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用那种从一开始就让李晓妍感觉既紧张,又有些火辣快感的灼热目光紧紧盯住了李晓妍。李晓妍发现此时的林凯脸红得厉害,而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睛中喷出的欲火,似乎也能瞬间把人点燃。

果然,在林凯的这道目光下,李晓妍感到自己体内那种既紧张又有点快感的感觉又不可遏制地再度袭来了,并且空前猛烈。随着腹部下方一股暗流涌起,加上喝了酒,不知怎么的,李晓妍感觉自己整个人也开始燥热起来了,脸上慢慢洇出了一片红晕。林凯一直用那种灼热的目光盯着李晓妍,过了一会儿,开始说话,语调很急促,神情也异常激动。既像是在对李晓妍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妹,哥一直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哥就喜欢你。那天开学典礼上,你也是穿着这件彩裙子,也是这样脸有点红红的,看到你,我当时就觉得,你就是我心里最想要的那个女人。那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你了。那段时间,一想到你,就觉得自己老是魂不守舍的。总想如果能见着你,能闻着你身上的气息,再能摸摸你细滑的皮肤,让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愿意!”

听到林凯这样说,李晓妍瞬间觉得就像有股电流从身体通过一般,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林凯继续说:

“放寒假过春节时,你跟我发短信说你想认我当哥。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来想要的,但想着这样能更多接触你,我也就答应了。可是让我惊喜的是,你竟主动约了我。所以后来为了让你不跟我断了联系,我就买了那双靴子送给你。但晓妍,不瞒你说,后来跟你接触多了,我才有点明白你要认我当哥的真正意图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你说我这是着了魔了也行,你说我是鬼迷心窍了也行,我不在乎。我心里就是放不下你,就是迷恋你。哪怕做冤大头,只要能见着你,能让我靠近你,也都行。”

报到那天,林凯盯着李晓妍时,李晓妍心中那种既害怕,又觉得紧张和兴奋的感觉,此刻再度从她心中流淌而过,不过,这次不再是汩汩流淌,而是变得汹涌澎湃,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而此时身旁的林凯,仍在喃喃说着:

“后来你跟陈子轩那小子谈上恋爱了。我当时知道这个事后,心里真有点瞧不起你,觉得你怎么是这种脚踏两只船的女孩!不过后来,回头一想,确实,一直以来你也并没有对我许下什么承诺啊。所以那时就劝自己还是忘了你吧。但没想到一个星期没见你,我心里又想得不行了,脑子里整天整天都是你,茶不思饭不想。不知怎么的,想着陈子轩那小子搂着你的样子,我就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咬了一口似的那样疼。后来想你想得不行,没办法,还是只能再约你。”

“晓妍,我跟你说自己家里是做生意的,其实是骗你的。我家里哪是什么做生意的,爸妈就是一般的小职员。给你买东西的那些钱,都是我利用课余时间做了两份兼职赚来的。”这是,林凯猛然抓住了李晓妍的胳膊,神情变得更加激动,两眼死死盯着李晓妍的脸,声调也不知不觉提高了:

“晓妍,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真正喜欢我。但看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份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今晚陪我一次。你以后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今晚就当我求你了,行吗?”

听着林凯这一席话,李晓妍的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就流了出来。此刻看着林凯,她突然就想到了下午在化妆间看到的那一幕,顿时觉得自己跟林凯真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想着陈子轩的移情别恋,想着自己所受的那些痛苦,听完林凯说的这些,李晓妍心中竟渐渐涌起了些对林凯的怜悯和愧意。

而一直盯着李晓妍的林凯,也马上敏感地觉察到了李晓妍心里的这些变化,突然上来一把搂住了她,将她按倒在床上。李晓妍没有挣扎,而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林凯滚烫的嘴唇在她身上游走。渐渐地,李晓妍全身也开始燥热起来了,身体轻微地有些颤抖,她能感觉自己体内的欲火被点燃了。霎那间,李晓妍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体内的欲望不停地在喊:既然没有爱,那就让我来主宰吧!一起放纵吧!死吧!

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嘶啦”一声——李晓妍没有睁眼,她知道那是自己身上那件连衣裙被林凯撕开了……

第二天早晨,李晓妍醒来时,林凯已经不在了。李晓妍觉得头昏昏的,身体也酸软乏力,情绪非常低落。她给林凯发了条短信,林凯很快便回了短信,短信上的内容大概是说怕他们一起回到学校,被别人看见,对李晓妍不太好;同时他也为昨晚上的事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就一个人先回学校了。李晓妍自己挣扎着起来后,拿起昨晚被林凯放在椅子上的那件撕裂的彩色连身裙,用宾馆房间里特意为顾客准备的针线,稍微缝了下。然后去洗了个澡,穿上裙子后,也离开了宾馆。

8.

演讲比赛后,韩影俨然成了中文系的名人,受男生关注的程度远远超过了“班花”的水准。陈子轩依然保持着跟李晓妍貌合神离的男女朋友关系,但他对韩影的倾慕却越来越是有目共睹了。而那晚之后,虽然李晓妍又打过电话给林凯,但林凯说现在他在忙实习的事情,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可能都不能再跟她见面了。

又过了几天,李晓妍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本来以为是因为天气热造成的,就没怎么在意,可后来例假也没能按时来。凭着女孩子的直觉,李晓妍想着那晚和林凯的事情,就觉得不妙。但又不敢去医院里看。于是就不停地发短信给林凯,但林凯一直没回。李晓妍很害怕,就又发了一条短信给林凯,短信里告诉他说怀疑自己可能怀孕了。这次林凯终于回了短信,两人约了还是在那个音乐酒吧见。

一见面,李晓妍就发现林凯看自己时,眼中那种渴望和贪恋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些疲倦厌烦的神情。李晓妍顾不上这么许多,直接质问林凯道:“你为什么前段时间不回短信?”

林凯头也不抬地辩解说:“手机出了点问题,你的短信根本没收到。”

李晓妍知道林凯在撒谎,但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于是直接转入正题:“那晚为什么不采取安全防护措施?学校进行过这方面的教育,你明明知道这样做,我可能会怀孕。现在你说怎么办?”

林凯听完,低着头一声不吭,但李晓妍能感觉他眼中的惶恐和憎恶似乎越来越多。看他一直不说话,李晓妍就又追问了一遍他准备怎么办?过了一会儿,林凯依然是头也不抬地说:“过段时间我会给你一笔钱,做掉吧。”。

虽然李晓妍来之前也想过结果只能是这样。但当林凯真的说出这话时,她却感到了无比的愤怒与恨恶。所以听林凯这样说完,她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身体也因为内心的恼怒而有些微微颤抖,死死地盯着林凯,忿忿地说:

“都是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设计好的让我一步步落到这个田地。你还只顾自己当时的感觉,不采取任何安全措施,现在竟然这么轻易就说出去做个人流这样的话,你还是人吗?”

听李晓妍这样说,林凯瞬间也被激怒了,他迅速抬起头,恶狠狠盯着李晓妍:“你少在我跟前装什么贞洁烈女。你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吗?为了攀比虚荣,认我当哥哥,成天让我给你买这买那。我告诉你,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是,第一次见到你我的确就对你有点念念不忘。但如果不是你先给我发短信,还约我出来,在我面前那样有意无意暗示卖弄,我们之间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对,我是没采取什么安全措施。不过李晓妍,我告诉你,那晚也是你欠我的。再说,谁也没想到一次就能怀孕啊!行,怀孕就怀孕了吧,怎么办呢?给你笔钱让你去做掉,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去学校教导处把这件事捅出来啊。不过我劝你捅出来之前多想想,你这样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我大四了,怎么着马上就毕业了。你还有一年呢,真的捅出来,想想你这一年怎么熬吧!”

林凯说完,立即起身忿忿离开了。走在路上时,不知怎么的,林凯一想起李晓妍,就有一种非常厌烦和憎恨的感觉。林凯也不知道自己对李晓妍的感觉为什么会有这么快,这么大的转变。总之,他突然间就觉得自己之前不顾一切迷恋着的,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这个女人,其实带给自己的就是那样一阵短暂的疯狂。疯狂过后,什么也没有,就剩下了憎恨和麻烦!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想到这些,林凯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再想到跟李晓妍有关的任何东西。因为提到李晓妍,想到那个晚上,想起刚才李晓妍说自己的那些话,他就觉得心里恼怒得不行,感觉就是这个女人,一步一步引诱自己做下那天晚上的事情,让自己的羞耻显露无疑!

林凯走后,李晓妍一个人趴在桌上又哭了起来。当天从酒吧回到寝室后,李晓妍想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发了短信给林凯,说自己以后不会再找他,也与他再无任何关系了。

一天后,李晓妍收到了林凯打来的一笔钱,她知道这是林凯让她去医院做检查,然后再做引产用的。不过她一想到要自己一个人去做这些事情,就觉得无法承受。思量再三后,她还是把这些事都告诉了甘果。

甘果听罢,吃惊得不得了。尤其是一听李晓妍让她陪着去做人流,更是吓得连忙摆手,脸都白了,连说不行不行,别说陪李晓妍去了,现在听着“人流”这两个字都觉得腿肚子打抖。李晓妍没有办法,只好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不过她让甘果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甘果答应了,说她懂的,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第二天下午没课,李晓妍就计划下午一个人先去医院检查确认一下。就在这时,甘果敲门了。她说自己昨天一夜都没睡好,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晓妍一个人去不行,太不让人放心了,所以决定,今天还是陪着李晓妍一块去吧。李晓妍听完,眼又有点湿润了,上去紧紧抱住了甘果。

后来到医院一查,发现李晓妍并未怀孕,而只是有些妇科方面的问题。这让李晓妍与甘果都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李晓妍又请了两天病假,在宿舍休息。当时韩影基本都是回家住,所以这个宿舍差不多就成了李晓妍的单间了。这之后,甘果经常会过来找李晓妍,陪她聊聊天,安慰安慰她什么的,有时也骂骂林凯。

与此同时,陈子轩跟韩影却是打得越来越火热了。没多久,李晓妍就主动跟陈子轩提出了分手。分手之后的那个周末,李晓妍又一个人去了那次他跟陈子轩一块去的那个古镇。站在桥上,将陈子轩给她在那位千金的闺房中拍得照片撕得粉碎,撒入了河中,一直看着它们漂出了自己的视线,心情似乎才渐渐平复了下来。

回到学校后,李晓妍下定决心,要慢慢打起精神,坚持把大学读完。但是,没过几天,甘果来李晓妍寝室找她时,给她带来了一条消息,却让李晓妍感觉震惊无比,又重新陷入了深深的担忧和不安中。

甘果告诉李晓妍,男生宿舍那边发生了盗窃案,现在学校已经报案,公安部门也立案侦查了。调查这件案子的同时,发现还有以前其他几起宿舍盗窃案,好像都是同一个人干的,现在已经并案侦查了。而且甘果还知道,其中有一起好像就发生在林凯他们宿舍。

李晓妍听完,吃了一惊。想起平时林凯总是给自己买这买那,花钱好像很大方,又结合那天晚上林凯曾给她说过的那些话,李晓妍感觉越来越害怕,就怀疑是不是林凯干的?后来她给甘果讲了她的担心,甘果说她也怀疑可能是林凯干的。不过她又安慰李晓妍,让她别太担心,还是等最终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没几天,果然几位公安人员来把林凯带走了。审讯过程中,林凯很快交代了自己的盗窃动机,说出了他与李晓妍的事。于是公安人员也把李晓妍请到了派出所取证。

从派出所出来后,李晓妍腿都有点软了,越想越觉得不安。虽然她自己不需负担什么刑事责任,但这件事在心理上,无疑还是给她带来了很大的冲击和阴影。再说了,她也特别害怕如果这事真的传出去了,这个学自己还能读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