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轻笑了一声,心情更佳。
信中提及,真正的江陵侯还未渡淮水便已被替代,背后主使正是沈季渊,他看似游离于金陵外,这几年却一直暗中操控荆益和金陵的形势。
斩龙卫盯着沈季渊两年了,也就最近才知晓,他身边那位神出鬼没的军师,姓虞。
“荆益的斩龙卫立了功,自然得赏,孤记得谢五娘的兄长做了这么多年郡守,也该升了,把他调回长安吧。”
说完,他便起身扔下赤影,匆匆赶去关雎院,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懊悔。
虞听晚听见一阵脚步声,心中正疑惑,裴执怎么这个点便过来了。
一身紫衣的青年站在门口,隔着珠帘,恐怕惊着她似的定下脚步。
“殿下?”虞听晚忽然想起他的叮嘱,改口道:“令卿,出了什么事么?”
他撩开珠帘,走到她身边,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手,颇为怜惜道:“你为何不早告诉孤,接你离京的是虞修昀?”
虞听晚一惊,见他神色笃定,不是试探,才道:“你当初那般待江陵侯,我怕牵扯到兄长。”
裴执心中更加后悔,呼吸急促了些,连忙道:“既然是你兄长,孤又怎会怪罪他。”
虞听晚心中酸涩,别过脸去。
“是,你不怪罪他,你会拿他要挟我。”虞听晚瞥了眼窗外的秋桃和皎月,喃喃道:“你喜欢我好颜色,故而将我关在这里,拿我的婢女威胁我。”
“我兄长在外头好好的,何必叫他被我牵连。”
裴执笑容变淡,语气生硬道:“你是这么想孤的?”
“难道不是么?”虞听晚眼圈泛红,“你如今觉得我新鲜有趣,所以说这样的话,等时日久了,你会容忍我兄长么?”
她看着裴执的眼睛,笑容有些惨淡。
“魏王的斩龙卫有本事,既然提及他,想必也知晓他如今在何处,这些年,他给你添了不少堵吧。”
虞听晚少时便读策论,既然虞修昀在金陵能养那么多死士,想必势力不算小,八成已经和魏王的军队交锋过了。
“一派胡言。”裴执神色冷然,“孤的气量岂有那般狭小,裴氏旧臣多的是降将,天下英雄皆可为孤所用,又岂会容不下你兄长那样的人才。”
虞修昀的确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前些日子伏巽攻城艰难,有他泰半功劳。
他闭了闭眼,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你说孤待你不过是一时新鲜。”裴执嗤笑一声,“若真如此,又怎会问你愿不愿做魏王妃。”
他脸上多了几分自嘲之色,难得有股受挫感。
“若孤真视你为玩物,你的舌头早就被拔了。”他盯着虞听晚的双唇,“没有人敢在孤面前,一而再再而三说这些恼人的话。”
“是我错了,令卿,能原谅我么?”
虞听晚的道歉十分敷衍,叫裴执一哽,心头暗火顿生。
他端起茶盏,顾不得什么品茗的讲究,一饮而尽,终于按捺住脾气,想起今日是来做什么的。
“孤今日来,是觉得歉疚。”裴执垂眸凝视她,“孤以为你只是想离开长安,所以那日待你有些凶。”
他放软了口吻:“往后,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孤无所不应,我们就当以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虞听晚难以置信推开他的手,声音拔高了些。
“没有发生过?”她忽然顿住,讥嘲道:“既然无所不应,我想离开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