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裴执颔首道:“待孤何时亲征,自然会带上你。”
他眼神温柔,微凉的指尖抚上她脸颊,像什么毒蛇攀上她。
“只要不离开孤,怎样都可以。”他声音温和,“孤知晓你思念兄长,待攻下金陵,若他愿意归降,孤自会重用他,届时你在魏王府,也能与他相聚。”
虞听晚怔怔看着他,摇了摇头道:“可我不想留在你身边。”
他神色凝住,脸色慢慢浮上寒意,虞听晚垂眸道:“并非是你不好,而是魏王不好。”
裴执愣住,见她神色认真,并非故意刺他,长睫颤动,抿唇仔细听。
“就算我忘记了之前的事,也不可能爱上你。”
“帝乡非我乡,富贵非我求,我不喜欢长安,不想做贵妃,也不想做魏王妃。”
“魏王文韬武略,志在天下,自然觉得万人之上的魏王妃之位,没有女人会拒绝。”虞听晚与他双目相对,“令卿,你便当我出身卑微,不识好歹,只喜水绿山青鸡犬桑麻,配不上你,放我走吧。”
裴执定定看着她,这样认真的拒绝,堵住了他所有话,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行。”他避开虞听晚的视线,自顾自道:“没关系的,等你做了魏王妃,会喜欢的。”
“等张玉书回来,孤便让他认义女,你便能换个身份。”裴执紧紧搂着她,力道大得虞听晚忍不住蹙眉,他却浑然不觉。
虞听晚面无表情,听着他喃喃道做魏王妃的好处,无非是钟鼓馔玉生杀予夺,彻底明白自己方才是对牛弹琴。
裴执以往征战,遇到不愿归降,又不要权不要钱的臣子,直接杀了便是。
可他又不能拿这法子对虞听晚,故而第二日便命加派人手看着关雎院。
人和心,他总得留一个。
大周和北胡开战,裴执终日在书房,在关雎院停留的时间愈发短。
虞听晚偶尔带着秋桃和皎月去莲池,望着对岸什么也不做。
“夫人。”皎月忽然开口,“你许久不曾教奴婢诗文了。”
她整日郁郁,哪里有心思,听皎月这么说,抬眼笑道:“难得你主动提此事,你想学什么,我明日便教你。”
皎月瞥了眼圆润不少的秋桃,轻咳两声,准备卖朋友。
“秋桃也说她想学,她近来长了不少肉,动动脑子指不定瘦些。”
补品流水般送去关雎院,虞听晚吃不下,全进了秋桃的肚子。
“嗯?”秋桃疑惑看向皎月,她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转眼瞧见虞听晚的笑容时,硬生生变了语气,“是!奴婢也想。”
往后数日,虞听晚便常常坐在莲池畔,十分随意地和身边两人讲诗词歌赋,经史子集。
她语调柔和舒缓,见身边人不懂,便再讲一遍。
斩龙卫将此事禀报给裴执,他顿住笔,忽然很想去莲池。
待站在不远处的山石旁,他忽然想起那日背着虞听晚走过湖边小径,耳畔又回响起那句“不可能爱上你”。
“算了,回去吧。”
侍从疑惑地望了眼虞听晚,觉得奇怪,也没多远啊,怎么忽然要回去。
回去的路上,裴执瞥见打理梅树的换了人,轻声问道:“府中何时有了生面孔?”
侍从眯眼瞧了下,恍然道:“原先伺候梅树的是徐姑姑,她有孕不便来,换了她妹妹。”
裴执对那个徐姑姑印象颇深,爱梅成痴,先王还在时便在府中了,恨不能终日待在梅林。
“她居然舍得。”
裴执笑了一声,也未多想,倒是旁边的侍从以为主君对徐姑姑不快,拐弯抹角帮她说话。
“徐姑姑喜欢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珍惜。”侍从打量着主君神色,小心翼翼道:“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骨肉的,也是人之常情。”
“是么?”裴执迟疑片刻,“明日起,让嬷嬷去关雎院教规矩。”
次日巳时,虞听晚正看着手中书卷,便见有人进来,一时以为自己瞧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