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眼神里陡然露出一分希冀,再看了最后一眼孙女,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林昌看着女孩快撑不住了,也顾不得那许多,把老人家的遗体抱到屋里床底下藏了,又匆匆收拾了一下地上的血迹,转身抱着小女孩就往工地跑。
小女孩在他怀里,虽然又黑又瘦,衣着褴褛,但是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头发也洗的干干净净,可见她奶奶对她极为细心。
王林昌低头借着月光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担忧不已,连忙加快了步伐。只是山路崎岖,又是深夜,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手一松就把这小女孩丢了出去。
他也顾不得自己受伤没受伤,爬起来就去抱那小女孩。等抱起来一看,见她已没了丝毫动静。不知如何,王林昌的心里忽然一恸,仿佛被人当胸踹了一脚,几乎连呼吸都做不到,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成年后一直在锦衣卫里,也执行了不少公务。杀人放火,毁尸灭迹这种事做的不是一次两次,不要说死个小孩子,便是堆京观,剐活人,烹婴儿,生祭邪神的事也都见过。他自以为心狠如铁,便是千万人死在眼前也不眨一下眼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抱着这个小女孩,听着她微弱的心跳的时候,却仿佛有一种很突兀的情绪把他和她连接了起来。
他也说不清楚这种情绪叫什么,愤怒?怜悯?慈悲?憎恨?或者说是人心最深处那一点点和畜生有区别的东西。他现在脑海里就一个念头,救她。
他在身上东摸西摸,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这是王孟德留给他在最紧急时吃的药,据说能激发人最后的潜力,再多撑一会儿。
把药灌进去之后,小女孩已经没有吞咽的动作。王林昌在她胸腹间抚了好几下,才帮她把这口药喝下去,也不管她还有没有气,抱着她就往跌跌撞撞的往工地跑。
几里路距离,王林昌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远远的看见前面工地的灯光,他心里陡然升起几分希望,冲过去就大喊:“救人,叫医生来救人啊。”
工地的安保队员都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怀里的小女孩是什么人,只是看王林昌双目赤红,呼吸急促,也不敢多问,就去棚子里医生叫了出来。
在工地值班的是个三十多岁的郎中,祖传医术,经验丰富。只是家道中落,后来从附近路过的货郎处听说大鱼山庄招人,待遇丰厚,也就来投奔了。
他在王艾子处接受了一些基础的培训,对现代医学颇感兴趣,加上有从医的经验,这次山庄就派他来这里暂时当一段时间工地的值班医生。
这郎中摸了摸了小女孩的脉搏,又在脖子边摸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怕是不行了。”
王林昌愤怒至极,大吼道:“我才给她吃了药,现在还有气,怎么就不行了?你这庸医,让开,我去找王管事。”一边吼,一边就要冲过来抱那小女孩。
赵子豪听见消息,闻讯赶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那医生把事情说了。赵子豪也没问这小女孩是谁,直接道:“可还有救?”
“我是不行了。”那医生摊了摊手,“或许王医生能救,庄里设备也多,只是这小孩子怕是拖不到回庄。这里什么都没有,便是想用人参吊命也不行。”
老焦披着大衣在人群后面听到了,插了句嘴,道:“人参保险柜里有,好像是这次孙家送来的货。你去拿来用就是,我签字。”
那医生咂了咂舌,道:“那批人参年份都老,怕是百两黄金都买不到。”
“先救人。”老焦从兜里摸出保险柜钥匙,递给了赵子豪。又吩咐旁边的人准备拖拉机,先把孩子送回去。
赵子豪匆匆跑去库房,取了根老人参出来,让医生切了片给那小女孩含了,旁边拖拉机已经准备好,王林昌就抱着她上了车。
二十多公里路,半个多小时堪堪跑到。工地已经把这件事用短波电台通知了山庄,王艾子带了两个助手在等着,见他们来了也来不及说话,直接抱着小女孩就去了医务室急救。在初步检查了一番之后,王艾子出来对大鱼说:“我这里不行,怕是只有那边世界能救。”
大鱼听见消息也起来了,很干脆的说:“你准备好,我把她带过去。”又转头对老陈说:“麻烦了,让那边帮下忙。”
老陈拿着手机,点了点头。大鱼也不多说,让王艾子抱着孩子上了车,一路直奔港口,带着她们过了运输站。那边已经有部队医生开着救护车等着,连忙把小女孩接上车急救,又拉响了警笛,飞也似的向医院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