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看见餐盘里的培根三明治和玉米黄瓜沙拉时,苏沐沐还是觉得应该别想太远,先让自己能吃上合口味的、诸如馄饨牛肉面之类热乎乎的中式早餐再说其他。
有气无力地指着早餐,她对林思年说:“我回来之前,麻烦你,要么把她供远一点,要么,换一个肯按我要求做早餐的阿姨。昨天她问你早餐想吃什么,你表示无所谓时,我明明说了,汤面、馄饨,甚至包子豆浆,都行。嘿!她倒好,一定要做这种没温度的东西。”
“不喜欢吗?”林思年拿起一块三明治,大咬一口,含糊了语气说,“那你出了国怎么办?国外基本上都是这些,还有牛排,唉,也不是你爱吃的......”
一见苏沐沐大红眼睛睃来,林思年立马转变语气认怂,“好的好的,亲爱的大伯母,董事长,小的立马去办,保证您还没走出这个门,她就先卷铺盖卷走人。等您回来后,站您跟前的,铁定是一个温和听话还擅长做中餐的......,呃,您喜欢年轻保姆还是年纪比您大的?算了,还是要年纪比您大,还长得比您丑的吧......”
苏沐沐作势要将一杯牛奶泼过去。
林思年狂笑,笑完又正经了脸色问她:“确定不要我去或者我陪着你去。”
“说了多少遍,不用,不用,你把他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看护好就行。”苏沐沐没好气地说,说到这,她也认起真来,“我猜他的遗嘱里这样分配财产,主要还是担心你妈和她那一家子人,要不我俩去办个公证,等你满过二十五,或者结了婚,公司就全部交给你?”
说笑这么久没给呛着,林思年倒叫苏沐沐的这番话呛得连连咳嗽,摆手,“我可谢谢你,别惹得大伯半夜上来找我,骂我狼心狗肺。”
说起林昊泽半夜上来,苏沐沐一下子想起她昨晚做的那个梦,大清早的,冰泠泠打个冷战,觉得自己也是真不能再在这里和林思年磨牙了,赶紧的,按林昊泽的意思,将他送去和父亲母亲团聚。
老厂离W市虽然不是太远,但开车的话,怎么地也要开四个多小时,相对而言,高铁或者动车是最方便的,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原本林思年给订了票,也安排了公司在那边的农副产品分公司经理接站,但他要将林昊泽的骨灰盒装进行李箱时,苏沐沐拦住了。
“干嘛搁行李箱里啊?我特地把个人物品都压缩在一个双肩包里,就是要腾出手抱盒子,你给我又整一个行李箱出来,是让‘他’躺行李架上还是人脚跟下呀?”她质问他。
林思年哭笑不得,“大伯母,咱们是一家人,你抱着‘他’不觉得有什么,高铁上那么多旅客,看你全身肃黑不说,还明晃晃地抱一大骨灰盒,你觉得人家嫌不嫌膈应?”
苏沐沐一愣,换位思考嘛,也对,“那我拿他的大衣包起来再抱上去,总可以了吧?”
想想又说:“不对,还要过安检,我可不能让他和一堆行李一起走履带,可以抱着过安检吗?”
林思年无语看着她。
苏沐沐泄气。
“算了,把票退了,请老冯辛苦一下,开车送我们回去吧。”她轻声说,摸摸骨灰盒,“不管怎样,他是体体面面来到这世上的,就算成了一盒子骨灰,他也是林昊泽,也要体体面面地走。”
顿时,一股说不出滋味的酸涩冲上林思年的眼眶,其实他自认已经被林昊泽调教得很沉稳、世故了,但不知为什么,还是得将眼睛使劲眨呀眨,眨呀眨,才能将里面令男人丢脸的、热热的雾气眨回去。
他很惭愧作为林昊泽的亲侄子,还不抵一个才结婚三个月的女人尊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