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疼——”
李峰艰难地睁开了双目,头上是明晃晃的天花板,周围摆放着一张又一张病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散在空气中,让人心神一阵安宁。
“我这是昏迷了多久了?”
左右转动着眼珠,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墙上一面电子日历上。
2012年7月6日周五。
出车祸的那天是2009年7月7日,
如此算来,自己难道整整昏迷了将近三年之久?
李峰心中不由地大震,瞳孔也不自觉地放大了少许。
心中的惊讶还没有消退,
门外,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传入了李峰的耳中。
是父亲和六叔的声音。
“六弟,五年了,小峰借给你的那十万元钱也该还了,医生说了,小峰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非常好,只需要再进行一个疗程的脑深部电击治疗,很有可能就会苏醒。”
父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有磁性,还是那么关爱自己,虽然自己昏迷了整整三年,但依然没有放弃。
“可能?有多大可能?这都可能了三年了,大哥你还信他们那一套?莫说我没钱,就是我有钱,也不会还给你,让你继续填这无底洞!”
“这几年,你卖了地,卖了房,也不算算花了多少钱,借了多少钱了?五十万有了吧,将来还要花多少?百万?千万?你心里有数没?大哥,别救了,植物人啊,你去搜一搜,听一听新闻,能醒过来的几率一成都没有。”
六叔依然还是那么令人讨厌,五年前自己借给他的十万元钱,没想到依然还是没有还。
“这几年,你盖了房,买了车,换了老婆,你没钱?!”
“至于我花多少,借多少和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有没有钱?!我告诉你,小峰苏醒有望,这钱,你今天不还也得还!你今天要是再不还钱,就休想走出这医院!”
“我就没钱!我就不还!有本事你来打我,你从小欺负我到大,还想从我这里扣钱?告诉你李有江,装进我李有泉兜里的钱,一个字儿都别想拿出去!”
“李有泉!你怎么就这么无情!?眼睁睁看着侄儿病倒在床,却分毛不掏,分毛不还,你还有没有良心?!让我看看,你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我就TMD心黑,我就是不还,你怎么地吧!”
“我打死你个小B崽子!”
一阵“咣当咣当”的声音传来,震得病房的门来回晃动。
病房中的病友们,闻声纷纷竖起耳朵,扒着脖子望去。
一阵难言的怒火,从李峰胸中缓缓升腾起来。
遥想当年,自己炒股大赚,这位六叔听说后,千里迢迢来到深市,五天三拜,软磨硬泡之下,硬生生从自己这里拿走了十万元,约定只用半年就还。
可惜,此后这位六叔便杳无音讯。
电话不接,登门不见。
甚至,当自己遭遇车祸之后,依然一毛不拔。
这年头,欠钱不还,反倒有理了,还变成大爷了。
这还有没有天理?!
“够了!”
他挣扎着挥起右臂,顿时把输液架掀翻在了地上。
“咣当!”
输液瓶砸碎在了地上,液体淌了一地,惊醒了周围一众人。
“1号病人醒了?”
“1号病人真的醒了!”
“快,快告诉医生,1号病人醒了!”
病友们大惊失色,纷纷转过头来,望向李峰,却是没有想到,医院这名昏迷了三年之久的1号病人,竟然苏醒了!
这简直就是医学上的奇迹。
令人难以置信。
门外,父亲和六叔闻声,停下了打斗,掀开门来,跑到李峰病床前。
“小峰……你——真的醒了?”
李有江趴在李峰病床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目中不自觉地落下了泪花。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期盼,多少个不止不休的奔波,终于换来了李峰的苏醒。
“爸,我醒了,我没事了。”李峰转过头来轻轻地说着,望向父亲。
三年不见,父亲头发花白了许多,面色更显苍老,双手一片老茧,显是受苦受累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