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让陆耕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他就见到了自己的便宜弟弟。
天刚亮。
门外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陆耕起身去开门,正好看到同样穿戴整齐的陆母。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是谁?”
这条小巷,最近连着闹了几场命案。
有李纨一家的前车之前。
陆耕不放心母亲,抢着去开门。
打开门,陆耕有些无语。
站在门外的,除了昨天来过的李氏,还有李氏的丈夫陆耕的大伯。
这两人并不是好相与的。
“大……大哥。”
陆母早已方寸大乱,低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这是陆耕第一次亲眼见到大伯。
个矮,脸黑,看起来比李氏还要瘦小,感觉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如果忽略他那双小眼睛里偶尔闪过的精光,真的会觉得他是个老实人。
“大伯?有事吗?”
陆耕打算先礼后兵。
陆大伯也没拐弯抹角,和气的说:“阿耕,昨天的事你大伯娘都跟俺讲了。”
“俺不是怪你。俺也想好了。你弟弟阿显念书的钱,以后俺家就不出了,咱都留着银子,自个儿吃白面好了。”
“累死累活的给个外人赚钱教学费束脩,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陆大伯说了一通。
话里话外,全是责备陆耕偷吃好东西。
其实,陆大伯说得没毛病。
如果陆耕的母亲没被赶出来,如果陆耕家的田地没被他们变卖,那么陆大伯的话可以说相当有理有据。
这会儿,陆耕只想冷笑:“大伯,不对吧?当年我爹在张大善人家做长工,掉进池塘被水淹死,尸骨无存。张大善人可怜我娘怀胎八月守寡,补偿了我家九十九两……”
也正是那九十九两巨款,才给了陆家供养读书人的底气。
“笔墨纸砚,束脩学费,哪样不花钱?”陆大伯明显有些心虚,却强自找借口:
“供阿显读书这么多年,那九十九两早就花完了。”
“那变卖我家田地的钱呢?”陆耕目光渐冷。
他不相信陆大伯说的话。
张大善人做慈善上瘾了。为助乡里孩童识字,张家修缮书院,免费入学。清河镇的学生,连笔墨纸张都不用完全自备,九十九两,足够了。
更何况还有陆耕家的十几亩地,每亩能卖近五两。
“加起来一共一百多两银子。
阿显读书识字几年,算他每年花费十两,也应该够了。卖田得的那些钱,在哪儿?”
陆耕缕清书院的明细。
仿若对书院很是了解。
陆大伯脸色铁青,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那些银子的确仍有剩余。
事实上,陆家这些年之所以过得拮据,是因为他要攒钱,用那些银子去买灵丹妙药,使自己重振雄风,好传宗接代延绵子嗣。
是,陆显过继到他名下,他似乎有了自己的儿子。
可这个消息传遍十里八村,他非但挽不回颜面,反而在所有人面前更加抬不起头。
对于不是自己骨肉的陆显,也不存在什么血肉亲情。
陆大伯冷哼道:“你娘被扫地出门,你既选择了跟她,便不再是陆家人。张老爷给陆家的补偿,和你们母子没有关系。以后陆显上学的费用,我们大房不会再出一个铜子儿,你们自己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