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杳近些时日惴惴不安,遭逢剧变,更是如有预兆。
只是那蛊着实是疼,宛若灼心,疼得手中的宣纸和墨笔难免惨受蹂躏。
玉温察觉异样,惊慌上前想着搀扶趴伏在案桌上的人:“小姐?”
苏杳疼得小脸紧皱,趴在矮案上,推搡了一把玉温:“去看看叶姐姐回来了没有?”
叶韵才从庄府归来,就见火急火燎的玉温:“叶姑娘,你快去看看我们家小姐吧,她那样子邪门儿得很。”
叶韵霎时恍然,知道苏杳体内的毒发作了。
跟着人到淽玉阁时,还未踏进门前,就闻那微弱隐忍的哀鸣,甚是凄楚哀婉。
一院儿的婢女围成一团,急得跺脚,也不知该如何。
叶韵给床榻上蜷缩又挣扎的苏杳把了脉,又眼瞳、胸脯、腹部都瞧了几眼。
并未有异常,实属稀奇。
苏杳面溢痛色,如雪的墨色清眸中满是涟涟水意,抬手掐上叶韵的手,稍显锋利的指甲险些划破叶韵的肌肤,嵌入皮肉中。
“如何,只有心口疼?”
苏杳启唇却片刻失声,只茫茫盯着人,瞳孔涣散。
“有,有东西,在体内……”
“在体内?”
叶韵虽是医者,但医术浅薄,蛊毒类的也只能算是略有涉猎。
当下,抚着苏杳的胸脯,本想抚一抚苏杳的心率,却察觉真有东西在苏杳心口处爬动,当即吓得头皮发麻。
那东西小碎石大小,却并未游走苏杳全身,而是寄居于胸口。
“这是什么东西?”
一屋婢女失声惊呼,叶韵也是面露难色。
“想来是啃噬人骨血的蛊。最开始是虫卵,待人吞下后,就以人体为食,慢慢长大,最终将中蛊者的身体掏得一干二净。”
一旁的如心急着插嘴:“那可有解蛊之法?”
叶韵给苏杳喂了一颗药:“这药能暂且压制你体内的蛊毒、让它一时昏睡,至于解蛊……”
“我得再回一趟澹州,族中长老见多识广,珧琢也……,若是能找到他们,这蛊也并非不能解。”
那个名字再从旁人嘴里说出来,苏杳好似被下了降头那般,轻呢出声:“珧琢,珧……”
苏杳心中不自觉悲凉,想来珧琢往日说得倒也不错,自己离了他,就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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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生辰,可从头到尾,太子却受了冷落。
筵席当日,前皇后之子现身,惹得皇上偏爱,太子可谓是脸面尽失。
珧琢同时轩羽的争执不休,陛下也未下定论,只暂时搁置了。
娴音收到消息,上前俯身在珧琢身侧耳语。
珧琢如今一言一行皆落众人眼中,原先还风骨难驯的四皇子,只因婢女耳语了一句话,猛地脸色大变。
随即,男子一声不响,遽然局促离席,引得众人也心生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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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暮色四合、婢女歇息后,苏杳也从痛苦困倦中醒神来。
她坐在床沿处,隔着单薄亵衣,抚摸着有蛊虫肆意的胸口。
睡意全无,胸闷气短,也口干舌燥,想着下榻喝口茶静静心,却听见门外庭院内窸窸窣窣的响动。
苏杳一拉开门扉,视野中就陡然映出一道月下虚影。
来人照例一身邪祟气,面目阴森可怖,明明是被黑夜笼罩,却比月色还沉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