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洄一席鎏金墨黑长袍,临风立于月下,体态高阔,身影被拖拽得颇长,冷风吹拂他束起的发尾,形如鬼魅。
娴音认出了来人,清眸中沾染了愠怒,做出防备之态:“还真是你!”
齐墨洄身量高,同珧琢不相上下,气质也相差无几,薄情寡义的长相如出一辙,只是珧琢偏阴鸷,齐墨洄狡诈。
“除了我,还能有谁?”
山风中裹挟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不远处的族落正经历烧杀抢掠,明火随风蔓延,涨势越来越盛。
却又有蛟龙腾空之势,苏杳知道,是那条大黑蛇。
娴音一贯沉稳,可此刻对齐墨洄,痛恨得虚离起眼睑,迸射出无尽杀气:“原来你费尽心思逃出去,存的是这心思。”
齐墨洄负手而立于人前,闲适雅致,真有几分贵公子风姿,却字字戳心:
“反正也是些于我无关紧要的人,杀了便是。”
娴音双拳紧攥:“那齐长老呢?”
齐墨洄声调儿悠扬:“我自然是不会伤他的。”
苏杳被娴音严严实实挡在身后,可总是忍不住,歪侧出小半个头,冷觑着人,牙根儿隐隐发痒。
齐墨洄也学着苏杳那样,歪了歪头,勾唇飒气轻笑:“阔别多日,别来无恙,苏小姐。”
“吾思慕已久,多日来甚是想念,今日得幸,终于再见。”
听得娴音不耐的翻眼皮,咂咂嘴,很是嫌弃。
齐墨洄何时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
让人头皮发麻,真同那些发情期的兽类无异,让人恨不得一把将他打死。
见苏杳对他没好脸色,齐墨洄也不恼怒,对苏杳,他还是罕见有几分为数不多的耐性与和善的。
毕竟,长得貌美,又是苏大将军的独女,有的是大用处。
“苏小姐如今待我都这般冷淡了吗?故人相逢,不同我叙叙旧?”
苏杳见着齐墨洄就是满眼凶恨,齐墨洄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怨珧琢,却恨齐墨洄。
因染了夜里的冷气,风一迎面扑袭而来,双眸便被濡湿,扑簌簌的暖泉水光粼粼波动,竟像是要哭了。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被拂了面儿,齐墨洄也是能佯装一二的:“不同我说算了,反正等会儿,你我有的是工夫叙旧。”
未等再多说什么,齐墨洄抬手,一道寒光银针晃眼,身旁的落月已然倒地。
快准狠,不拖泥带水。
苏杳还未回神儿,心神忐忑得猛咯噔几下。
又是一记银针,只是这次被娴音挡下了。
齐墨洄那张俊朗面庞总是缀着虚幻佯装的笑意:“放心,没死,不过晕过去了而已,碍事儿的人,还是先消停点。”
“自然,若是负隅顽抗,我也能杀了。”
娴音知齐墨洄说的是自己,齐墨洄也并非好人,而此刻,他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她身后的苏杳身上。
娴音闷声闷气,以只有她和苏杳可闻的声量道:“找机会逃。”
苏杳举棋不定,她若是跑了,那娴音怎么办呢?
她在这儿数月,娴音对她照拂有佳,以礼相待,又何苦要让人为自己送了命?
“要不——”
“走!”
“我们平日和他关系不错,他不会杀我们的,威胁你而已。”
族内一片腥风血雨,想来死伤惨重,娴音还说齐墨洄不会杀人,苏杳怎么都不会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