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门外围观的人里也有不少王世兴安排的,到时候他们再趁机煽动情绪,‘里应外合’,届时楼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真的落下这个恶名,以后楼明的进取之路怕是都会难行三分。
最先回应的是薛亨,他本来就夹在众举子和王世兴之间左右为难,此时见楼明提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连忙附和道:“云逸兄说的有理!‘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欧阳文忠公的太守之宴不拘身份,与民同乐,这种意境我可是一直心向往之。”
王世兴见状,哼了一声道:“好!好!不愧是新科解元和新科亚元!瞧瞧这格局!如此倒是省事了!”
楼明闻言,轻笑了一声:“王公子谬赞了。”
而薛亨则是惶恐的看了王世兴一眼,心中不断揣摩着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措辞不合适的地方得罪了王世兴。
王世兴在两个婢女的服侍缓缓站起身来,他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折扇,‘啪’地将折扇一把甩开,喝了一声:“听到了没有?就按楼解元的意思办!改!马上改!再顺便把多余的案几给撤了!”
翠微楼里一直随时待命的十多个伙计连忙诚惶诚恐地跑了出来,少顷便就将案几重新摆好了。
王世兴大喇喇地在正对着大门的几案后面坐下,‘噗’地收起折扇,道:“至于抓阄定座就多此一举了,反正不分尊卑位次了,诸位就随便坐吧。”
筵在下,席在上,是为筵席。
站在前面的或动作快的,便坐在远离王世兴的筵席上——比如楼明、郭庄、赵应龙。
而站在后面的或动作慢的,便坐在靠近王世兴的筵席上——比如薛亨,他就坐在王世兴旁边。
众人既然落座已定,于是丝竹之声响起,翠微楼的伙计们也开始上菜斟酒。
“云逸兄要不要先说两句?解元郎放榜时不在省城,这种情况倒是不多见,我等都对此中缘由好奇的紧呐。”
说话的是郭庄,放榜之日提学衙门寻解元寻不到,于是询问了楼明的同乡方知楼明竟提前返乡了。但这些同乡却并未说明他提前返乡的缘由(他们不好意思说明楼明是因为钱不够才返乡的,因为怕留个吝啬不肯襄助同乡的恶名)。
楼明知道郭庄是有意找机会让自己解释解释当时自己不在西安的原因,毕竟‘鹿鸣宴’也因此延期,很多人都对此颇有微词。
他点点头,站起身来,抱拳拱手道:“楼某在此先告罪一声,因楼某缘故,这‘鹿鸣宴’被迫延期,实非楼明所愿。至于提前返乡的缘由,”楼明说到这里顿了顿: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瞒诸位,我自幼丧母、十四岁丧父,可谓是孑然一身、家徒四壁,这提前返乡没什么复杂的原因,就是因为盘缠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