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

黑色、接近胶质且腥臭不可闻的口水，正从石长贵咧到耳后根的嘴边一点点，缓缓地滴落而下。

“太可惜了，俺的肚子现在只够装的一下一个人了。你们师兄弟俩，要不然商量一下谁给我吃？”

他的嘴咧到了耳后根。

贪婪且玩味的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换。

从王仲文到沈默。

再从沈默到王仲文。

目睹了刚刚恐怖一幕的王仲文此刻两股战战，冷汗直流，拿剑的手早已不稳。

他瞥了一眼沈默，发现他竟然在发呆，在放空。

是吓傻了么？

王仲文心想。

“怎么了？很难抉择么？没关系，我数三个数，想活命的只要第一个跑出这间屋子，我便放他走。”

“三……”

“二……”

石长贵的目光落到了王仲文的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不住了，沈师兄！

王仲文撒丫子一般，给自己双腿贴上「神行符」，转身冲出了泥巴茅草屋。

只留下一句：“沈师兄，小弟我回山搬救兵！”

石长贵噗嗤一笑，“这就是你们修行者的德行么？大难临头各自飞，死道友不死贫道。什么师门情谊，在活命前都是狗屁。枉俺从前把你们当做天人，一丝一毫都不敢得罪呢。”

“你还没数完呢。”

“？？？？”

“？？？？”

“你……说什么？”，石长贵被沈默没由来的一句话弄的一头雾水。

“我说，大叔，你！还！没！有！数！完！”

沈默一字一句的说道。

“所以，有什么区别么？”

“嘿嘿，当然有区别了。大叔，你没数到三的话，王师弟他就不算丢下我一人逃跑了。”

沈默嘿嘿一笑。

“他妈的，真是缺心眼儿的东西！”

石长贵做饿虎扑食状，腰部微躬，纵身一扑。

沈默侧身躲过。

唰的一声，背后用来缚剑的白绫尽数散落。

一把古朴的单刃环首长刀出现在沈默手中。

刀身笔直，刀背宽厚，前端刀锋斜收，锋利的只叫人看一眼便觉得心惊胆寒。

沈默将刀一架，“赐教，沈默。此刀名曰破邪。”

“呵，有意思。第一次看到不用剑的道士。”

“世上用剑的太多，剑的价格自然水涨船高。我没钱，只能用刀了。不过，都是杀人，没什么区别的，只要能把你砍到就行了。”

“哼，年纪不大，口气不小。还是想想等会儿你死的时候怎么求……”

石长贵话音未落，便感到耳边生风，颈部一寒。

他乌黑的眼珠下斜，只见沈默手中的长刀此刻已经直直地劈砍到了面前。

沈默手腕反转，轻轻一用力，往下压去。

那长刀在空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哨声，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的同时带出一道弧度相同的血线。

血液已经微凉，如花一样绽开在沈默青色的道袍之上。

从面门到腹部，一道深约两指的伤口赫然可见，刀刃劈砍造成了边缘外翻，粉红色的骨头茬也显露出来。

石长贵周身的黑气像是活物一般，一瞬间便涌入到沈默造成的伤口之中。

“啊啊啊啊啊！”

疼痛让他扭动着身体，双手乱抓，本就稀疏不多的头发被带着头皮撕扯而下，露出森白的头顶骨。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杀了他就不痛。

杀了他你就能报仇了。

杀了他，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