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没有说话，他皱着眉，脑海深处传来剧烈的痛楚，如同蛇群爬行，无数的深深埋藏在最底层的记忆似乎在翻涌，可这根本不可能，前世的他早已经用天境巅峰的灵魂力量深挖过自身的一切，却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居然被隐藏了一块。

“路鸣泽……”

他也低声嘶吼。

“我在！”

整个世界立刻暂停，狂风，暴雨，甚至包括歌声和寒潮，昂热在身边金色瞳孔闪耀，咬着牙关猛踩油门，就像这是一个游戏，而现在，玩家按下了ESC键，于是一切都被迫停止。

路鸣泽随着他的呼喊出现了，甚至就出现在路明非座位上。

“往旁边坐一点，这辆车太挤了。”

他推开路明非，整辆车的空间忽然大了三分之一，就像设计师设计游戏建模，鼠标拉扯，随意放大缩小。

“你又在搞什么？”

路明非强行用灵魂力量将翻涌的记忆压了下去，在斗气大陆自己天境灵魂都没挖出来的东西，在这一刻觉醒只会产生更大问题，他看着路鸣泽，“我们俩的事情，你不应该把校长也拉进来。”

“诶，不要乱说哦哥哥。”路鸣泽伸出食指晃了晃，面露微笑。“明明是你们闯入了别人的家，主人不仅派了侍者来欢迎你们的到来，还唱歌给你们听，那么友好。”他咧了咧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拧断来访者的脖子哦。”

路明非一愣，不知为何觉得好像还蛮有道理。

“开玩笑啦，朋友来了有美酒，对不对哥哥。”

路鸣泽欢快的语气好像真的是开了个玩笑，可没人会当真。

路明非：“不是你的话是谁？”

“看过北欧神话吗哥哥。”

路鸣泽站起身，径直走了出去，无视了车窗和车门，好像崂山道士中学会了穿墙术的求道者，站在车门外怪物的身边研究着朽坏的裹尸布。“在通往尼福尔海姆的道路中，需要途径名为海姆冥界的永夜之所，这是无数亡者哀嚎的死亡国度，想要进入的人必须在极北的寒冷黑暗之地行走九天九夜，可千年以来，唯一成功的人是有名的速行之神：赫尔莫德，他借来奥丁的八足天马史莱普尼尔，一路奔行到吉欧尔河的边缘，成功抵达了……”

路鸣泽的声音漂浮在空气中，带着颂唱圣经般的神圣感。

路明非打断了他：“停，我对北欧神话没兴趣，我只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海姆冥界的守卫者是狰狞的枯骨，莫德古德，祂会汲取过往者的血脉作为通行税。”路鸣泽轻声道，“但你是我的哥哥，世界上最大的怪物，怎么能让这种卑微的东西从我们的身上拿到一丝一毫呢？”

“千百年过去，哪怕是死者也会化作枯骨，没有了主人的守卫，名叫利维坦的巨兽撕开裂缝进入了这个死亡世界，想从祂的面前离开，只有死亡一条道路。”

路鸣泽面带笑容，将一双破破烂烂的鞋子放在路明非的身前。

“本该从哥哥你的身上拿走一些东西作为代价，可这毕竟是哥哥你第一次真正进入这个世界，我就发发善心，送给你啦。”他笑着说，“一双来自死神赫尔的鞋子，在尼伯龙根穿上它，便可以获得脱离的权限。”

路明非沉默了几秒，还是点了点头。

“只有一双吗？”

“喂！”路鸣泽都被路明非的无耻震惊了，“能给你一双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好吗！”

“无论如何，谢谢你。”

他如今实力恢复的不够，想要强行脱离这个冥界根本不可能，路鸣泽虽然对待他的态度总是奇奇怪怪的，可面前的帮助却是真实存在的。

“以后还要多多见面呢哥哥，就当是回馈用户啦。”

路鸣泽朝着他张开双臂，面带笑容，似乎是寻求路明非的拥抱，又似乎身后便是悬崖，只要向后一步，便是坠落在无底深渊。

路明非下意识的张开手，可在拥抱之前的一瞬间，整个世界如同镜子落地，瞬间破灭。

……

“明非！”

耳边忽然传来怒吼声，是昂热。

“车要炸了，做好准备，我们要跳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