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魏四公子,说话还真是不客气,一句话便直戳人痛处。
当年公子光想谋夺王位,为避免吴王僚的注意,借向被离学卜为名,迁居被离家所居住的楝树弄。
专诸刺吴王僚就发生在楝树弄的公子光家。
他被离是吴王僚的太卜官,却伙同公子光篡位,之后又在新吴王阖闾——也就是公子光手下任职,人品秉性被世人唾弃。
只是成王败寇,真理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他并不惧怕别人对他品行的讽刺与嘲笑。
被离大夫是个年过四旬的文士,圆脸长须,中等身材,头戴楚式切云高冠,身着紫缟文绣深衣,服饰奢华气派,举手投足间带着些许傲慢自得。
紫色是现如今最流行的贵族色彩,价格是其他颜色衣料的十来倍,用来彰显身份最为合适。
没办法,使臣的底气都是背后国家给的。国家实力强,使臣就底气足,在他国更受尊重。
被离冷冷地上下打量一番魏驹,又掐了掐指,带着鄙夷道:
“吴王之命贵不可言,非鄙人能占卜推算。只是魏四公子这命格可不怎么好。”
“高鼻浓眉深眼方颌,奇骨贯顶,天生反骨相。克父克君,弥将军把女儿嫁给你,真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魏驹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被离,真是恶毒,这是要借占卜把自己置于众叛亲离的地位?
要知道这个时代人们可是极其迷信的,对占卜算卦之事非常重视,会推算占卜之人地位很尊崇。
得得得的马蹄声响起。
弥速策马上前,一道青光闪过,被离捂住肩膀惨叫。
他刚掐指推算的胳膊已经被齐肩砍落,鲜血喷溅得四处都是。那身名贵的紫缟文绣衣裳,被鲜血浸染成鲜红色。
被离身后的护卫们冲过来把弥速和魏驹、马车等团团围住。
弥速骑在马上杀气腾腾,宛若天神下凡:“背主之人,天下谁还会信你的鬼话?!”
“竖子听好了,寺玉是乃公妹妹,魏驹是乃公妹夫,若敢再胡言乱语,这把剑可要尝尝你心头血的滋味!”
魏驹心中好畅快。
被离惨叫了几声后,目眦欲裂,恶狠狠喊道:“庆足在哪儿?庆足胆小如鼠,都不敢出来见人吗!”
弥速提起青铜剑,直指被离胸口。
“乃公兄长的名讳,岂是你个贰臣能直呼的?
回去告诉你们吴王,别只敢阴戳戳地搞阴谋暗杀。是真英雄,就过来真刀真枪的干一架!”
魏驹伸手一揽,把身边的一个吴国护卫的武器夺了过来,另一只手把护卫上半身抓住,快速旋转起来。
经历上次蜕变之后,魏驹一直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像大了不少。只是一直没机会尝试。
他今天倒要试试看,把一个百十斤重的大活人当作兵器抡起来,自己能坚持多久。
手中的吴国护卫不停撞到附近的其他吴国护卫的刀枪剑戟上,或者身上,惨叫连连。
然而,魏驹的力气实在太大,所谓一力降十会,周边的吴国护卫被撞出去十多米远,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弥速连忙横剑护在马车前,防止飞过来的吴国护卫撞到马车,伤到车里的妹妹。
不多时,地上倒下一大片痛呼的吴国护卫。
被离躲避得及时,目光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仇恨,终究还是咬牙挥手,带着余下的护卫们逃走了。
这是晋国都城,弥子瑕和晋国国君交好,他在这和弥子瑕的子女起冲突,必然得不了好。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高瘦的魏家庶子,居然有一把蛮力!
弥速看着被离等人背影消失,手中宝剑迟迟不归鞘,挑眉笑道:“你这个妹夫,不错!”
魏驹微微一笑,心里却有些沉甸甸的。
相比他在魏家不受重视这件小事,弥家兄妹似乎得罪的是吴王——如今雄霸南方、不可一世的吴国君主。
他们是卫国人,和吴王能有什么深仇大恨?
不过,他并不觉得自己被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