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女子停下按压的手,默默退到角落。
“你有何思量,不妨说来听听。”
“这,师尊这计划...我们这计划实则到处都是漏洞,”
左凌天顿了顿,打量老者的神色数息,继续说道:“先不提临时决定释放鬼雾准备是否周全,执法堂部众在与城外修者缠斗后,也能判断出对方不是师尊口中的魔道修者。”
“继续。”
压下心中的惶恐,左凌天稍作思量,“陵江城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所能凝炼的血厄丹数量,只怕我们消受不起...”
“你是指消息传出,可能会有人觊觎上我们?”老者浑浊的眼珠顿时来了精神。
左凌天有点不确定的回道:“是也不是吧,更关键的是大乾那些利益固有者不会放过我们。”
“呵,夜巡司、正道六宗,一帮蛀虫有何可惧?不过是祖上的蒙荫庇佑罢了。”
话落,
他向身后挥了挥手,轻拨竹琴的纤手们纷纷停下,靡靡之音顿时消失。
殿宇内一时安静片刻,老者站起身舒展开枯瘦的身子,
“凭甚么他轩辕家稳坐上千年一家之王庭?他们做得,我祁忘机做不得?”
说即此处,他眼底逐渐涌现癫狂之色。
祁忘机斜下一睨,瞥向下首的左凌天,神色顿时不悦。
“你为何知道血厄丹?”
事到如今左凌天反而平复了下来,目光对上师傅,仍不自觉偏开视线,“沧溟宗的鹜护法找上门来告诉我的。”
“哦?吾不过闭关一载,宗内就被渗透成筛子?”
左凌天慢慢站直身子,略有些拘谨的回道:“护宗大阵拦不住他,徒儿也没办法。”
祁忘机微微颔首,源炁运转在指尖,信手朝着猩红色祭坛的方向虚拈,一具尸身凌空被吸过来,还未到身前便化为一滩血水被他隔空吸入体内。
祁忘机炁机翻涌,身体以一个诡秘的姿势浮至半空,闭上眼眸悉心感应片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众心亿亿不若一日月之明,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
他缓缓抬起头颅,枯瘦的臂膀挥动成某种繁芜的姿势,嘴角的笑意止不住开始癫狂起来。
“吾祁忘机,悟了啊...!”
见到这一幕,左凌天脚步下意识往后不断退去。
忽地——
“啊!”
伴随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祁忘机猛然喷出一大口血水溅向旁边的妙龄女子身上。
紧跟着又一声惨叫响彻在殿宇中,如被强酸泼面,女子整张脸血水翻涌,趴在地上不断打滚,凄厉叫喊深入骨髓直令人胆寒。
其余女子皆是躁动起来,娇躯颤抖不停,纤手紧捂小嘴,不敢发出哪怕一丝叫声。
祁忘机颓然靠在墙角,神情灰败,猩红血液不断从嘴角咳出,干瘪的前胸剧烈起伏,片刻前汹涌的源炁如潮水般迅速流失。
“师尊,你...你受伤了?”
祁忘机深吸一口气,却更加猛烈的咳嗽起来,黑红的血迹溅上精美的壁画,划拉出一片深暗的区域。
他目光瞟向站在近前的徒弟,神色一阵阴晴,最终幽幽叹口气,转移开话题:
“凌天我知你自幼聪慧,考虑周全,可很多事情你身在局中,看不清,更看不透,所以,我来回答你方才的疑问。”
抹过嘴角的血液,他继续说道:
“第一,虽仓促行事,但我早已命人启动巨型探灵仪,城内寥寥修者中不可能有超过融身境之人,这种低阶修者,可不懂鬼雾的原理,更不会摄取到尸体中的本源炁气。
“第二,事情败露后大乾追杀之人可寻不到我们的踪迹,那时你我徒师二人已进荒域,”
“第三,执法堂的人都吞服过我的天殇丹,而且其中有我安插的人在里面教唆引导,在弑杀的欲望下,他们会拖住城外修者,待药力退散恢复神智,那时血厄丹我早已炼制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