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上尉是个体格健硕的大块头,他进入客厅后,室内更加拥挤了,约翰不得不反复道歉“不好意思”,才能在一二楼之间穿行。
“走得有点快。”哈桑解开衣领的扣子,让一小股冷气从领口灌入衣服内,自己毫不客气地倒了杯水大口喝起来。
提蒙斯注视着他同时带有几分英气和几分匪气的面容,突然明白过来刚才那番关于牧师境遇的讨论。帕里斯家的壁炉只留了不大的一缕火苗,并没有烧旺以对抗寒冷,屋内的温度自然没有刚才在英格索尔的酒馆内时那样高。
上楼去叫帕里斯夫妇的仆人迟迟没有下楼,格里格斯在楼梯口大叫:“帕里斯,哈桑上尉到了!”
楼上传来一声含混不清的应答,然后是帕里斯匆匆下楼的脚步声。
“谢天谢地,您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见他这样,哈桑主动宽慰道:
“约翰已经把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我了,不用担心,维护村庄的和平与安宁,打击魔鬼及其在人间的一切化身或使者,是所有塞勒姆人不容推辞的义务!”
牧师点了点头:“上帝保佑塞勒姆。”
“我还有几个细节问题要问您,但请您先详述一下今晚的情形。”
帕里斯结结巴巴地开始复述,又示意刚才在场的诸位如果有需要补充的可以随时打断。
“所以说,您要指控莎拉·古德施行巫术,对吗?”
“是的,我读过科顿·马瑟那部著作,我是说《难忘的天意,关于巫术与俯身》。”
帕里斯牧师绞着双手道。
《难忘的天意》是马瑟牧师的一本关于巫术的著作,其中记录了他本人亲历的一些巫术事件,并对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
提蒙斯曾想将这本书翻译成西班牙语,在新墨西哥出版,但西班牙已经过了巫术审判的热潮,出版社觉得这类书籍并不会畅销,也就因此搁置了。
“根据您的描述,莎拉·古德至少在三个方面有施行巫术的嫌疑:第一,您和夫人一直在家,而她却能够在您二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二楼孩子们的卧室,很有可能是从二楼窗户飞入的。”
在场众人一起点头,赞成哈桑上尉的推理。
“第二,她被阿比盖尔指控在场时,诸位竟无一人看到,这说明她很有可能掌握了隐形一类的巫术。”
本杰明·哈钦森打了个冷战。
“第三,阿比盖尔说她变成两条黑狗,如果这不是痛苦与惊恐之下的幻觉的话,说明她还有可能具有变形的能力。”
众人面面相觑,提蒙斯感觉有些头有些晕。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巫师了!
如果说飞行还算常见,隐身和变形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普通巫师能够掌握的,即使是在神话中,变形也是极为高阶的技能。
与此同时,一种不小心惹怒了某种恶魔而大祸临头的危机感开始在众人间蔓延。万——这不是塞勒姆的普通人所能够应付的呢?
哈桑上尉没有注意到气氛的变化,继续说明着起诉的司法程序问题。
在17世纪的新英格兰,诉讼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提出关于巫术的指控和财产纠纷不同,哈桑东拉西扯地说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法律问题没有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