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高轻轻一笑,回道:“据鸿胪寺左寺丞所说,此次琉球使臣还是去年那一批人,并未有什么不同,且言语之中也没有提及萨摩藩攻占琉球一事,更没有听说琉球国王被擒往倭国,是不是那倭寇胡言乱语,想混淆视听,用来给自己保命。
李廷机摇头,道:“此事非虚,锦衣卫北镇抚司已有回报,,在那福建月港的海商当中,已有一些传闻。
有海商在倭国萨摩藩亲眼所见,在去年四月派大军出海,有大小海船一百余艘,船上至少有近万之众。
不过二十几日,又见大军回返,海船皆有所损伤,定是去攻打琉球无疑。
叶向高眼中闪过一丝严冷,道:“如此说来,那琉球应该已经被萨摩藩完全控制,我要不要下令鸿胪寺将那琉球使团全部捉拿下狱,严加拷问?”
李廷机微微摇头,道:“不可。既然事情已明,便依初议,对外若无其事。你仅下令鸿胪寺严守,看管琉球使团。
叶向高颔首,又问:“那琉球国的回赐呢?”
李廷机淡然道:“照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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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在紫禁城中首辅李廷机和次辅叶向高谈论琉球国是否被萨摩藩攻占的同时,倭国萨摩藩中,也有人在讨论琉球国朝贡大明一事。
此时萨摩地正逢寒冬时节,瑞雪覆盖了绿松青柏,皑皑白雪显得极为清冷。然而,萨摩藩大名府中,却是热火朝天,一场风雨欲来的暗流涌动。
在一座雕梁画栋的和室中,岛津家久正和父亲岛津义弘、伯父岛津义久围坐,此刻正因琉球国朝贡明国一事争辩不休。
岛津义弘神情颓然,吐出烦闷:“此次琉球朝贡明国,不知是否平安。”
岛津义久狞笑道:“何来平安?去年十月,那些逃命之徒已言,山田长藏及其船队已为明国所擒。我等攻占琉球之事,明国皇帝早已洞明。”
岛津义弘摇头道:“佐藤勇作那伙人的话不可信,你也听到了他们怎么说的了。”
“明国招来了黄泉比良坂的恶鬼,仅仅一人就把他们全部杀败。在他们乘船逃跑之后半个时辰,还长出翅膀,从空中追杀到山田长藏的船上。这种鬼话怎么能信。”
“依我看肯定是山田长藏私下劫掠明国被打的大败,不敢回来,才让他们用这些话来骗我们的。等我抓到他,一定要将他亲自处斩。“
岛津义久喟叹道:“此次琉球朝贡明国,关系重大,倘若明国已知我等攻占琉球,必会派兵报仇,我等岂能轻忽。”
岛津义弘冷笑一声:“你过虑了,明国虽强,却远隔重洋,岂能轻易渡海来攻。再说,山田长藏那货色,不过是個海盗而已,失去他又有何妨。”
岛津义久怒道:“你!岂能以此等轻佻之言应对重大之事!我等虽然攻占琉球,但明国若真派兵来犯,我等岂能轻易抵挡。”
岛津家久见父亲、伯父争得面红耳赤,急忙出言调解:“父亲、伯父,此事重大,非是争吵可解决。我们应当慎重筹划,待琉球使团回来,听其报告,再作定夺。”
“且山田长藏久经沙场,非易之辈,欲捉之非易,亦须深思。”
岛津义弘喘息片刻,语重心长地说道:“家久言是也,我们必须慎重行事,以保我等萨摩之安宁。”
岛津义久虽不甘,却也知理不在己,只得低头应是。然而,心中的矛盾与争锋,如同这飘雪的寒夜,暗流汹涌,难以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