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跑马地,一间小酒吧。莎莉·斯科特嘴里叼着雪茄,手里捧着古典吉他弹奏一首英国民歌《rog went acourtin'。
在她身边,谢丽尔一只手放在话筒上,嘴里哼唱。
两人对面,西装笔挺的绅士、身穿军服的大头兵,手里捧着酒杯或拎着啤酒瓶,身体轻轻摇摆,嘴里跟着哼唱。
《rog went acourtin'的歌词讲述一个故事:一只青蛙向一只老鼠求婚,老鼠愿意嫁给青蛙,但需要征得老鼠叔叔的同意。
最初的版本就是这么简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首歌成了词牌一般的存在,无数人往里面添加元素,青蛙多了猫头鹰、蝙蝠和大黄蜂等情敌,老鼠叔叔有一位猫婶婶等等。
谁都可以即兴添加元素,将歌曲不断扩充,但凡好听,新的版本也会传播出去。
谢丽尔刚刚停下哼唱,一个大兵用口琴吹着《uncle rat的曲调走向她,无缝衔接她的话筒,莎莉变调给大兵伴奏。
谢丽尔回到位子捧了自己的酒杯,加入摇摆跟唱的队伍。
歌曲接龙一首接一首,当没有新人上台,青蛙和老鼠的故事谢幕,莎莉将嘴里的雪茄放于一边,手指拨动吉他弦,奏响丽的呼声英文台最近经常放送的《under a violet moon。
曲子即将引入哼唱时,她给了谢丽尔一个甜甜的眼神。
谢丽尔接收到,脸上的每一颗雀瘢拎起裙摆跳动华尔兹,她呷了半杯酒,双手虚拎起蕾丝裙摆,宛如精灵般跃上台。
左手摆在话筒上,侧头看了莎莉一眼,轻咬下嘴唇,脚尖照节奏轻点地板。
当节奏对了,她冲莎莉轻笑,嘴里哼唱,“随着鼓声起舞,将世界抛诸脑后,让我们开怀畅饮,为自己干杯,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莎莉回以笑容,接过哼唱事业。
“她卷发上的那朵玫瑰,不禁让你转身凝视,想在桥上偷偷吻上她,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谢丽尔双手微提裙摆,轻盈下蹲施礼,“行提帽礼举起你的酒杯,我们将会彻夜狂舞,我们回到往昔时光,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莎莉:“为骑士们和那古老的岁月干杯,为在魔法森林里的,乞丐与小偷干杯,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谢丽尔:“占卜师啊,你看见了什么呢,就在纸牌预示的未来里,和我分享你的秘密,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莎莉拨动吉他的节奏加快,谢丽尔按住话筒,让其倾斜在自己和莎莉之间,旋即,歌曲进入高潮部分,两人齐声哼唱。
“行提帽礼举起你的酒杯,我们将会彻夜狂舞,我们回到往昔时光,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循着欢快的节奏,谢丽尔脚尖点地板的频率加快,莎莉感觉到脚尖触碰地面的震动,双眼凝视转圈的雀斑,欢快在雪茄留在唇间的韵味上流淌。
“行提帽礼举起你的酒杯,我们将会彻夜狂舞,我们回到往昔时光,在紫罗兰色的月光下……”
两个人的世界之外,有一支队伍在摇摆,他们不知道她们的欢快。
然后,诡异的事情发生,莎莉感觉到喉咙发痒,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当时,两个人都以为只是一种巧合,但后来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莎莉喝酒时,谢丽尔的味蕾能感觉到酒的味道,谢丽尔因为震惊左脚脚尖不小心踢在桌腿上,莎莉感觉到自己的右脚脚尖突然冒起的疼痛。
两个人发现了问题,进行了测试,莎莉打自己的左脸,谢丽尔的右脸会疼;谢丽尔吃奶油蛋糕,莎莉的味蕾能品尝到味道。
测试的方式一样换一样,她们发现只要彼此能看见对方的行为,就可以感觉到对方的行为所带来的感受,一旦看不见,却又感觉不到。
这种感觉在味觉、嗅觉、疼痛、愉悦、悲伤、欢乐等等方面都存在。
当确定这种诡异的现象只会在两人之间产生时,她们并没有往疾病的方向思考,而是认为这是上帝的安排,于是,坠入爱河。
冼耀文还不知道两人之间的这回事,不然他一定会腹诽,“天杀的圣母玛利亚,居然有如此诡异的镜反射触觉症。”
良久。
回到她们的桌前对坐,莎莉又叼上雪茄吸着,在她吐烟的间隙,谢丽尔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
“慢一点。”莎莉微微闭眼,复又睁开,“多含一会,细细体会。”
谢丽尔闻言,舌头拨动酒液流向舌尾,当苦味沉淀足够,舌尖翘起,浮出酒液,不再让感触苦味的味蕾接触酒液。
莎莉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谢丽尔,你的口腔能让酒再次发酵,味道真好。”
谢丽尔将酒吞下,笑着说道:“我还是不喜欢雪茄的味道。”
莎莉故意猛吸一口雪茄,在嘴里含了一会然后缓缓吐出,“你以后会喜欢它的。”
“好吧。”谢丽尔无奈道:“我们该走了,我明天的工作很多,需要早起。”
“让我帮你分担一点。”
“什么意思?”
莎莉狡黠一笑,“转告亚当,我要进入商行工作,给我安排一个职位。”
“你已经是商行的董事。”
权力可以轻松让人上瘾,谢丽尔很享受在金季商行一言堂的感觉,为了维持这种状态,工作之余,她很多时间学习,让自己越来越称职,不给亚当太多插手具体事务的机会。
莎莉是股东,进入商行工作,未必能被她指挥,她会有掣肘,甚至将来有被对方压一头的可能,这是她不愿意的,哪怕莎莉是她的爱人。
“你转告,或者我直接找亚当。”
莎莉不是恋爱脑,爱情于她而言只是生活中的调剂品,她清楚什么对她的生活更重要。
谢丽尔沉默片刻,说道:“我会汇报。明天你可以给我当一天助理,先感受一下能不能适应商行的工作。”
“ok,我跟你回去,今晚住你那里。”
“嗯哼。”
……
都说食在羊城,清初屈大均说岭南饮食之美,是由于“天下所有食货,粤东几尽有之”。
趴在四十年前的越秀城墙口往城里瞅一眼,城中之菜馆,能打之辈额头上都刻着姑苏二字,问东山少爷、西关小姐天下什么菜最好吃,他们会答淮扬菜,羊城粤式淮扬菜。
顺德厨子在城墙口吐了口唾沫,省府没得混,走,我们杀进大上海,在淮扬菜的眼皮子底下扬名。
顺德厨子口气大,本事更大,这事还真给办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