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无非在于人说。
苏老太太觉得是秦瑞芝勾,引苏攀,撺掇他私逃回京,路遇劫匪,险些丢了性命。
那秦瑞芝当然也可以认为是苏攀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欺霸民女,掳劫民女回京,差点害了瑞芝的性命。
苏老太太不屑一顾,听着秦瑞芝的豪言壮语只觉好笑。
小小女子竟肖想去京都御史台告状,大概是襄王谋逆用盛明砚做主将,让后宅的女人们以为她们也能成就大事吧?
成事?呸,成什么事?
襄王兵败,盛明砚也被乱箭射死于城下,盛家全族被诛,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孙修敏抚了抚额头,头疼的厉害,撑着一口气,“苏老夫人,请您老人家明鉴,瑞芝所言绝非高家之意。我今日斗胆前来也只是想给瑞芝求门好亲事。既然瑞芝意不在结亲,那高家也别无所求。今日叨扰,来日必登门负荆请罪。”
苏老太的脸黑如锅底,摆起诰命夫人的官威,“真是演了好一出戏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当我苏府是戏园子吗?我且告诉你们,我家老爷已接朝廷诏令,不日将重返京都,升任左相一职。”
左丞相杨佑运因与襄王私交甚好,在襄王竖旗反抗朝廷之时就被入了大狱。如今已过大半年,左相位置一直悬空,看来是有意给回乡守制的苏意凌留着。
秦瑞芝瞥了一眼苏老太太,视线落在孙修敏身上,声音微微提高,“我舅舅被贬蒲州任县令十余年,官阶不高,名声不显,但是……
目光收回落在苏老太太身上,炯炯然,更是挑衅,“我父亲秦良晖是监门校尉,大舅舅高诚英是大理寺卿,二舅舅高诫英是工部侍郎,三舅舅高谏英是沧州司马,确实比不上苏大人位高权重,但高家也绝不是外人可轻视,更没有被人掳劫回京路遇劫匪险些丧命的道理。既然别人不给我公道,我就自己给自己讨公道。”
苏老太脸上表情凝固,脚下一滞,险些跌倒在地,幸亏身边的嬷嬷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在地。
是啊,怎么就忘了这茬。
高家是随高祖皇帝开疆辟土的高家,是曾经一门五将的高家。
虽说随着老国公爷的离世,高氏子弟不受管束,行事乖张,欺男霸女,贪赃枉法,几次被弹劾,被褫夺爵位,收缴兵权,降职的降职,贬黜的贬黜。
可是承蒙祖上庇荫,当年东宫哗变又有护驾之功,高家三子又被重新启用,经十几年苦心经营,如今在京都身居要职,是陛下的肱股之臣。
怎么就能轻视了高家?
苏老太太侧头看向孙修敏。
一定是高谨英被贬,在蒲州这个穷乡僻壤做县令,一待就是二十年,不曾奉诏令入京给了她错觉。
一定是高芷英不守妇德,合离产子,生下的孩子名不正言不顺,生父不详,让她觉得秦瑞芝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野东西,以至于让她忽略了这可是高家养大的孩子。
苏老太太沉默许久,才推开嬷嬷,拢了拢衣装,和颜慈目,“瑞芝遇险,理应登门探望。不如就请高夫人先行回去,老朽明日亲自登门探望。”
这便是给台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