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都忙于生计,孩子也多,没谁有时间去像心肝宝贝崽经常去抱他哄他,熙风的儿子基本上是在床上和摇篮里长大的。
熙风的儿子一岁了。
按照村里面迷信的说法,一岁之前不给孩子取名字,这样阎王爷的生死簿上就没有名字,不能把孩子带走,这样好养活。
于是只随便给他取一个外号,因为他生于春分前后,小名取了“春分仔”。
如今,该给孩子取一个大名了,春分仔按照族谱属于田字辈,熙风考虑几天后,给儿子取名刘邵田。
邵田已经开始吃饭,间或吃一点母乳。
家里的饭口由九张增加到十张,这副担子全部压在熙风肩上。
家里的经济来源主要是种田和杀猪,地里种的菜,只能供应一家人的吃食,没有多余的拿到集市上卖。
这样一年下来往往是捉襟见肘,一家人勉强只能混个温饱,手里没有闲钱可用。
有时候买块布,都要仔细反复想清楚后才颤抖着双手把钱递出去。
这样下去只能是一年不如一年,何况几个弟弟妹妹将来要结婚,明摆着是等着要花钱的,为了赚钱,熙风伤透了脑筋……
必须另寻出路!
这天,家里的米缸又见了底,熙风担了一担谷子到后厅的砻谷机上砻。
随着砻谷机把转动,砻谷机发出“嗡嗡”的叫声,谷皮和大米分离开来……
突然,熙风想到一个赚钱的办法!
砻谷机砻出的有谷皮、大米以及小碎米(也叫米脚)。
砻完谷从槽里面清出的是大米和部分小碎米,还有一部分米脚混在谷皮中,要分离出来其实也不难,只是要时间,嫌麻烦,但是这部分人吃下不了咽,给牲畜吃又太可惜。
熙风想能不能把这部分收起来担出去卖呢?
不管怎么说,是个商机!
熙风整理好一担有米脚的谷皮,定了一个比谷皮高比大米低的价格,担到村巷去卖。
他往日经常走村串巷卖猪肉,倒是积累了不少人脉,村子里有好些人都认识他,就算不认识也有个脸熟的印象,都走过来看看,用手抓一抓。
可惜,看是有人看,就是没人买。
他担着担子继续走。
前面一口井沿上,坐着一伙人在聊天。熙风边走边吆喝:“卖米脚谷皮!”
井沿上的人都看向他,他知道机会来了,把担子放在一边,也在井沿上坐下来。
井沿上有人先跟他搭茬:“诶!卖货的,买的是啥?”
“米脚谷皮!”熙风笑着回答。
“啥?”大家疑惑了,听说过卖米的、卖谷皮(糠)的,没听说过卖米脚谷皮的,诶,新鲜!
熙风发现人群里面有一个浑身打满补丁穿着破旧的男人,是个潜在客户。
他打算把他当作重点客户来发展,于是从箩里捧了一把起来,走到那男人面前给他看,嘴里解释道:“买回去筛一下,可以选出米脚,煮了饭一样香喷喷的,这个比大米便宜,绝对划算啊!筛出的谷皮还能养鸡鸭,给猪牛吃也行。”
那个穿着破旧的人果然感兴趣,伸手扒拉他手里的货,见到里面白白的米脚真不少,起了购买欲,于是问他价格。
熙风心里早已经拟定了价格,想了想,把心理价位又降了一点报给他。
他点点头,显然很满意,但就是不说要买。
熙风是个农民出身,那可是知道农民的痛点在哪,见机立即开腔说:“诶!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一年到头忙到死,连买块布都得好好琢磨,赚钱的法子又没有,只能从牙缝里抠出来,只要能顶个饱,吃什么米不是吃……”
一通感情牌打下来,说得在场的人都唉声叹气,共鸣不已。
那“重点客户”更是“老泪纵横”,回家取了钱和编织袋,买了五斤回去。
井沿上其他人见那“重点客户”买了几斤,也凑到箩担子跟前验货。
还真不错,那家伙也没花多少钱,不能让那小子一个人占了便宜……
井沿上的人三三两两回家拿钱拿袋子,路上又带来了新的看客,看客又发展为客户……
不到一时三刻,一担米脚谷皮就卖了个溜干底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