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定睛观瞧,那人紧皱着眉头,只是贼眉鼠眼的面相,竟让人觉得极为眼熟。
“阮公公?!”
听王林一声惊呼,那人抬头瞪来,半晌后,方哆嗦着手指着王林,尖声喝道:“你!是你?”
“哈哈。”王林忍不住笑出声,方才的忐忑一扫而空。
这东厂厂公阮安伯在安定门校场外便与自己生隙,后来被自己在万岁爷当面好好数落了一顿,颜面无存。
结果今日好巧不巧,竟能在西城大街上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岂不可乐。
“阮公公,太阳就快落山了,你不好好在宫中呆着,跑西城来干什么?对了,阮公公,你前阵子在安定门校场外停放车马,需银二两,你还没给呢,要不今日给我可好?”
“你!”阮伯山气得脸都绿了。
该死的小畜生!他这月遇上王林三次,可三次都没落得任何好处。
今日更是被王林冲撞了轿子,害得他左肋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偏偏这小畜生是司礼监王公公的亲侄儿,哪怕他阮伯山贵为东厂厂公,大庭广众之下,也打不得,欺不得。
阮伯山忍不住右手抚胸,好一会儿方缓过气来。
“王千户,你当街纵马行凶,撞倒咱家坐轿。咱家没找你麻烦,你倒说起咱家的不是了?”
王林双手抱胸,往四下里一扫。
十字街口临近庙市,道旁商贩行人来来往往。见街口有人争执,都过来凑热闹。
只是八名青衣汉子个个拔刀在手,面相凶恶得很,围观人等既想瞧得真切些,又怕殃及池鱼,只得远远地围成一圈。
王林转了转眼珠,嘿嘿笑道:“嘿,阮公公岂不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呀!我王林穷怕了,这一见到阮公公,便想起那二两银子来咯!”
“哼!”阮伯山冷哼一声,上前便欲跟王林理论。
正在这时,一名青衣汉子来到阮伯山近前悄声耳语,不一会儿又退到阮伯山身后。
王林听不着青衣汉子所说的话,只见阮伯山听完后脸色数变,片刻后方转头看来。
“王千户,今日咱们当街撞着,谁也没受多大伤,算是各不相欠。如此当街争执颇有碍观瞻,咱们就各走各的吧。”
说完,阮伯山一挥手,便欲带着八名青衣汉子离开。
“慢着!”王林却不打算就此打住,他高声道:“阮公公,你家大业大的,可我还是穷光蛋一个,你这是打算欠钱不还了?”
四周围观的市井民众听了王林的话,有好事之徒起哄道:“欠债还钱!欠债还钱!”
其他胆小的人眼见事涉内官,本不敢多嘴,此时也纷纷跟着喝彩:“还钱!还钱!”
听闻市井民众的喧闹声,阮伯山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王林挑着眉毛,也不上前阻拦,只抱拳朝四周团团作揖道:“各位叔叔伯伯,各位兄台,都瞧一瞧看一看呐,在下本欲要回自家的银子,可这堂堂的东……”
“停!停!”
王林的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他也不生气,只笑呵呵地看着阮伯山。
“阮公公,有何话说?”
“好!你小子真狠!”
“阮公公,这话从何说起,小的只是想让大家评评理而已。”
听王林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阮伯山不禁咬牙切齿。
若不是今日太后娘娘催问,他也不会在这时还亲至庙市左近审问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