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面朝门的两个人一个是礼帽男,坐在一张大椅子上,双腿被捆在椅腿上,双手被铐,礼帽被扔到一边,脸色苍白而平静,眼神坚毅,嘴角有血迹,看他的坐姿,应该是腰部有伤。
在礼帽男身后站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材中等,穿着合体的西装,白衬衫打领带,白净的脸上带着笑容像个绅士,但阴鹜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人心,许轻醉总是觉得自己在哪见过此人,但就是想不起来。
站在桌子两侧的两个人许轻醉也认识,一个是鸭舌帽男,手中拿着一把沾血的匕首,腰间鼓起,应该是枪;另一个就是刚才那个黑衣人,手里拎着手枪,脸上带着煞气。二人看着中年男子时一幅奴相,看着礼帽男时立即变得凶神恶煞。
在屋子当中有一个火炉,烧开的热水壶冒着白色蒸汽,炉子的两侧还烤着几个地瓜,香气和温暖混合在一起,从门缝里飘出。
中年人双手轻轻按在礼帽男的肩上,慢斯条理地说道:“没事,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你熬。我知道你们红党个个都是死鸭子嘴硬,也知道你们多是不怕死之人。”
“但你要知道,死,对于你我这样的人来说很容易,而有时候想死死不了才艰难,就好像现在的你。”
“你更应该知道我们特高课的手段,如果你坚持不合作,我保证会让你尝试一下那种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滋味。”
许轻醉闻言内心一震,自己的判断犯了主观上的错误,而且错的离谱,礼帽男才是红党。
这个带着明显苏南地区口音的中年人自称是特高课,说明他是日本人。据他所知,只有日本人才能加入特高课这个组织。
鸭舌帽男和黑衣人对中年人点头哈腰,从他二人脸上的谄媚和身上的那种奴性来看,多数是汉奸。
中年人拿过一个包裹打开铺在桌子上,里面摆满了各种小刑具,他拿起一根钢针在礼帽男眼前晃了两下,温声道:
“相比于人的意志力,我更相信这些刑具,它能让活人提前感受到地狱的滋味,能让英雄变狗熊。它不会说话,但它能让人说话。”
“不瞒你说,我得到可靠的情报,这一次你们三个人秘密进入南京,准备给唐生智送一份绝密情报。南京城里的红党都不知道你们三人的存在,所以,你别奢望会有人来救你。”
“我知道你们三个人是单线联系,我还知道你代号河神,被刘四杀死的那个叫枫叶,还一个叫山岗。”
“枫叶已经死了,现在就只有你能联系到山岗,只要你说出来和他的联系方式,剩下的事就不用你参与了,我会送你离开南京,去一个不会有人认识你的地方,舒舒服服的过完下半生,怎么样?”
代号河神的礼帽男冷冷地看着中年男人,一句话也不说,但内心震惊。
这次上级派他和另外两位同志秘密进入南京,给唐生智送一份绝密情报。
出发前,上级郑重的告诉他,这份情报事关几十万人的生死,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把情报送到唐生智手里。
如果任务失败,也要确保情报不会落入敌人手里。
和他一起送情报的另外两位同志,都是饱经考验之士,绝对不会背叛组织。
他只知道和他一起送情报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山岗,一个叫枫叶,他们三人互不认识,由他负责联系二人。
为了确保这份文件不会泄露,他们三个人各带情报的三分之一,合在一起才译出完整的情报,缺一不可。
今天早晨,他按照规定的时间去指定的地点和枫叶接头,却远远看见一具尸体,并在接头地点发现枫叶留下的撤离暗号,他判断尸体就是枫叶。
很显然,枫叶知道他自己暴露了,也知道走不了了,所以选择以死示警。
他不知道枫叶是如何暴露的。
但他知道这个情报事关几十万人的命运,于是决定赌一把,夺回枫叶身上的东西,然后把情报送出去。
同时,他也决定了一旦单独行动失败,就以死报国之心。
而这个自称特高课的特务想利用自己找到山岗,这就说明山岗同志没有暴露,只要山岗不暴露,即使自己和枫叶的情报都被日本人拿去也没用。想到这里,他内心笃定了,回头看着中年男子,嘴角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