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囊有何用?还是看他怎么说吧。”
薛华寅嘟囔了一句,然后大声说道:“我听闻你查明了金库银子亏空的原因?讲来。”
林孤臣搓了搓手,没有太过紧张,但也没有插科打诨,直接就进入了主题。
“原因便是金库白役在取银两时私自侵吞。”
“啧。”
简三尺咚的一声把茶盏放在案几上,显得有些不快。
薛华寅知道他心思,帮忙呵斥道:“一派胡言,金库之中常年有宗律院弟子值守,取用银两时更要在旁监督,不可能多拿一分一毫,难道你的意思是,宗律院与金库弟子沆瀣一气,侵吞宗门财产?”
哪怕有屏风在中间阻隔,林孤臣还是感觉到一股不知是不是杀气的东西,他咬牙说道:“自然不是,此事,此事与宗律院无关。”
薛华寅有些意外,他以为前面这年轻人在察觉到自己的压迫之后,应该噗通一声跪地求饶才对。
“接着讲。”
得到许可,正在心里骂娘的林孤臣才继续说道:“掌印明鉴,宗律院执勤弟子每月轮换,自然不可能主动与金库白役合谋,但若是受到蒙骗呢?”
薛华寅和简三尺对视一眼,并不能立刻想到是怎么回事,沉声道:“少卖关子,说下去。”
“据弟子在金库询问,凡有宗内弟子前往金库支取现银,都是由白役接引,登记,最后去取银子来,如果凭据本来就不对,那么宗律院执勤的弟子当然就不知晓了。”
林孤臣正要接着说,薛掌印又开始打岔:“取银凭据是你们核算处开具的,若有谬误也是你们的责任。可你刚才分明说,是金库白役私自侵吞,莫不是在推诿?”
“......”
如果不是怕被乱刀砍成肉酱,林孤臣都想骂两句了,一会儿又让不准卖关子,一会儿又打断。
“掌印,那凭据自然无错,但白役登记时若改上几笔,就完全不同了。”
他加快了语速,“请二位过目。”
他双手向上,捧出了个账本和一张凭条,屏风旁的侍女将东西取来,送到了后面去。
薛华寅和简三尺凑到一堆,盯着呈上来的东西看。
“甲子年五月初三,白云峰李志凭报公干差费十三两六钱。此为金库保留凭条上记载。”
林孤臣在外面解释道,“而弟子找到核算处账册上的同一笔账目,所载摘要为,凭报公干差费十一两六钱。”
薛华寅沉默地点了点头,这倒的确是抓贼拿赃,抓住了现行,但是......
“区区二两银子,岂不是要数千笔才能填补这一万二千两的空缺?”
林孤臣点头道:“的确如此,但掌印可知,山上每日有多少弟子去金库支报银两?”
这话可以说十分大胆,双方地位差距极大,他竟然敢主动发问。
关键是,这个问题那薛华寅还真不一定能回答上来,他是内务府掌印,可不是只管钱粮财账这一块儿,法宝武器,药材丹丸,以及宗内那些杂七杂八的资产,全部都由他掌管,必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一般来说,下属让上级陷入尴尬的境地是大忌,然而薛华寅此时却毫无责难之意,只是饶有兴致地问道:“有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