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眼鼓胀,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看没入身体的枪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口血呕出!
双膝一软,徐宁跪倒在地,睁着眼断绝气息!
赵莽暗暗松口气,这家伙到死也想不到,其实他也会用枪!
老爹赵陀从小教他天武军击枪术,刀法反倒没正经练过,经常是凭借蛮力一通劈砍。
“宋贼!休逃!”
山道传来高进怒喝声,赵莽赶紧拎刀追上前。
张清已死于高进刀下,他所用的那张牛角大弓掉落在山道,赵莽随手捡起斜挎后背。
宋江满身血污,仓惶朝山下逃。
一块石头从山道旁的草丛里飞出,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宋江额头。
他惨叫摔翻,直接滚下山道,坠入崖下一片乱石、棘丛里。
他的左胳膊重重砸在尖利石块上,自小臂以下直接砸断!
阵阵惨嚎从几丈深的山沟下传出,深夜里十分渗人。
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背起宋江拼命往岸边跑。
“追!”赵莽大急,拔腿狂追,今夜若是放跑宋黑三,往后只怕再难遇见。
江滩边有一艘小船,那人影把宋江放进船里,拼尽全力把小船推入江水中。
他深吸口气,潜入水里,一边游水,一边推着小船往江中心游。
赵莽和高进站在岸边放箭,十几支箭射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小船越来越远。
“他娘的宋黑三,命可真大!”赵莽气得直跺脚,杀了徐宁、张清,偏偏走脱宋江。
高进也满脸失望,苦笑道:“方才救走宋江之人,熟识水性,应该是张顺无疑!
可他既然要救人,为何等到最后才现身?
他和宋江,为何不走一路?”
赵莽蹲下身歇气,骂咧道:“这伙梁山贼,脑子没一个正常的!”
歇息了一会,夜里江风呼呼作响,赵莽浑身哆嗦,一身汗水被风一吹,还真有些冷。
“罢了,梁山散伙,宋江断了胳膊,废人一个,再难翻起什么风浪,日后有机会再找他算账!
走,船上歇息去,让船家弄点酒肉吃。”
赵莽站起身拍拍屁股,和高进往码头渡船走。
“这是张清的弓,我看比你那张好不少,给你用!”
江滩边,走着走着,赵莽取下挎着的大弓递给高进。
高进愣了下,没有接,正色道:“这是党项人特制的西蕃竹牛角弓,有一石七重,满弓能射近两百步,是天底下最好的强弓之一,有价无市的宝物!”
赵莽“噢”了声,把弓塞给他,指了指他手里的白桦木弓:“你这张,今后给我用!”
没等高进回过神,手里的弓被赵莽抢去,拉动弓弦,弓臂压弯,轻易就能满弓。
“轻了些,以我目前水平,倒也勉强够用。”赵莽笑道。
高进看看手里的牛角弓,用力攥紧,嘴角扯动露出笑意:“多谢!”
“啰嗦!”赵莽摆摆手,挎着弓扛着刀,一摇一晃沿着江滩走。
“莽哥儿!莽哥儿!”
身后,赵子偁气喘吁吁追上二人。
“莽哥儿!我砸中宋江,还捡到这个!”
赵子偁兴奋地举着手里东西,是一把光寒闪闪的匕首。
“宋江身上掉落的?”赵莽接过匕首,拇指轻轻划过锋刃,些许刺痛传来,指腹隐隐渗出血迹。
“好锋利的匕首!也是件宝物!”赵莽惊呼,三人啧啧称奇。
“就当作你一石头砸翻宋江,立下大功的奖励!”赵莽把匕首还给他。
赵子偁美滋滋地收好:“多谢莽哥儿!”
旋即想到些什么,赵子偁满脸期待道:“莽哥儿,事前说好,往后你该叫我一声七哥!”
赵莽撇撇嘴:“我只说考虑考虑,可没说一定答应!”
瞥他眼,赵莽扭头就走。
赵子偁咬牙跺脚,追上前缠着他一顿理论。
高进走在后面,看着二人斗嘴吵闹,笑着摇摇头。
天快亮时,渡船扬帆起航,缓缓朝着江北岸驶去。
船头,赵莽捧着那封梁红玉写的书信,又从头至尾看了遍。
赵子偁嬉笑道:“你就不再等等,说不定那梁四娘已经在赶来途中。”
赵莽把书信塞回衣襟,洒然一笑:“人家信中说了,若是要来,天亮前就会到。
现在还不见人影,应该是有事耽误了。
算啦,不等了,今后有缘再见吧!”
赵子偁唏嘘道:“如此,岂不辜负美人恩义?”
赵莽笑道:“少胡扯!萍水相逢,哪来的什么恩义?”
赵子偁摇摇头,心里有些惋惜,如此奇女子,值得结识一番。
渡船劈波斩浪,横渡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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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从京口驶向焦山的一艘渡船上,梁红玉立于船头,满脸焦急。
昨夜献舞,她脸上浓妆还未抹除,只换了身利落袖衫,披上风袍,带上两支短枪,便匆匆乘船赶来。
看看天色,却还是迟了一步。
江面水雾朦胧,焦山在其中若隐若现。
“希望他三人不要上焦山,避开宋江......”
梁红玉凝眸远眺,轻轻叹息一声,轻扶栏杆的手紧紧握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