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金山穿好了衣服,吩咐小厮悄悄去传马车,又吩咐张春准备笔墨。
笔墨准备妥当,卫金山俯身写了一封上书,将韩妄如何胆大包天抢了兴朝和亲队,掳了公主,又不听劝谏动用私行一一写了,落了当日的日期。用牛皮纸密实的封好,藏进衣袖内。
隔了一会,一个小厮进来了,卫金山问他,“韩妄在做什么?”
“在和齐予光几个人喝酒。”
卫金山咬牙切齿,“喝!喝死那几个臭不要脸的狗东西!喝了今晚这顿酒,明天也好上黄泉路。”
说完就将外套披了准备朝外走,张春急着跟上去,“监军咱们这就走?那李家娘子怎么办?”
卫金山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是不是草包?!一个女人值当我带着她逃命?逢场作戏你懂不懂!”说着揪他头发,“磨磨蹭蹭!还不赶紧让马车停进来,想让我走着出去?”
张春痛呼了两声,夺回头发风一阵就去叫马车。
卫金山回头朝里屋看了看,心想自己当年也是风风光光被派到祕关来,谁知如今要像狗一般仓皇逃走。一时竟也有些感慨。
这时外面传来车轱辘滚动的声响,张春在外面张罗着停车,卫金山走出去扇他一巴掌,“你嚷嚷什么?怎么不敲个锣喊?拿板凳!”
张春又挨了一掌,脑子昏昏沉沉,迷迷瞪瞪将马车上的小板凳拿了放在卫金山面前。
卫金山警惕地朝周围看了一圈,踩上凳子上了马车,张春抽了凳子放回原处,跟着两个小厮也跳上去坐在马车沿上,车夫甩起鞭子轻轻一抽,马载着几人飞快穿过街道,驶入无边的夜色中。
卫金山已经驶出了祕关,韩妄还带着一帮手下准备彻夜畅饮。
边关的酒浓而烈,已有好几个醉的一塌糊涂,东倒西歪满桌子躺着。韩妄提着酒坛子,自己喝了,又夹住一旁手下的脖子朝对方猛灌,“喝着!嘿!”对方被灌得满脸满口都是酒,呛得直哆嗦,韩妄觉得扫兴,松了胳膊一脚踢过去,将对方连人带桌子都掀翻了。
瞥见一旁还有一个人坐着,独自小口小口慢酌,立刻就扑上去,“我还忘了有你!予光兄!我得跟你好好喝喝!”他提着酒坛子将对方的碗倒满,拍着齐予光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大救星啊!要不是你,我还不能想出这个离开祕关的好办法!”
齐予光端起碗慢慢喝了一口,谦虚推拒着这份功劳,只是那语气倒不像是谦虚,而是有些嘲讽,“是韩将军足智多谋,又挫了南兴的锐气,还能让皇上得了想要的东西。您和皇上又情同兄弟,早晚要回到万康做回大将军。”
这话韩妄听了十分高兴,得意忘形,“你这话说对了,我跟皇上…我们…我们就是兄弟。这北威没人敢得罪我,跟你说…”他搭上齐予光的肩膀,凑到对方耳边,“就皇上那点事,我全都知道。哈哈,我有哪件不知道的?”
他松开齐予光的肩膀,自己闷头又喝了几口,“要不是成家,要不是成谨恪那个狗东西死活要发配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我现在早就是六军统领了!你说是不是?这回…我回了万康城,看我怎么收拾成家!第一个,我…我就拿他那个不中用的大儿子开刀!”
说到此处,韩妄听到一旁的齐予光似乎是笑了一声,“嗯?你笑什么?”
“我是替韩将军高兴,立了这么大功,皇上一定重重的赏你。”
韩妄听了,也跟着笑,“你说的在理,不过,今天还有一件事,我高兴!卫金山那个蠢东西,我看他不顺眼许久,今天你给他一顿臭骂,很在理,哈哈,我那一顿板子也解气,哈哈,哈哈哈…”他拍着桌子笑,坛子里的酒洒出来,打湿了齐予光的脚背。齐予光收回脚,毫不掩饰对眼前这个酒鬼的嫌恶。
他朝韩妄举起酒杯,“将军,请。明天可就没这个闲情逸致喝酒了。”
韩妄欣然受了,跟着喝了一口,“你说得对,我已经吩咐备好了车马,明日我就带着那个公主到万康去,这里的事务,我正想交给你,等我到了万康受了赏,自然派人来接替祕关,到时招你到万康,给你找个官职玩玩,少说也是个廷尉。”
韩妄说着,渐渐醉得狠了,迷迷糊糊在桌上趴了,“廷尉不错…就让皇上封你做中正门的廷尉…”
齐予光听了只是笑,端起碗自己喝了,“还有这样好的事,不过,那还得公子说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