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然面前的赵高,其目的当真是为了防备宵小么?
还是说,其不过另有目的?
其实赵高此刻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暴露了很多东西。
身为天子近侍,此刻陛下驾崩,赵高不露悲状,反而是略带喜意,何也?
“陛下既已崩殂,然临崩之前,可有诏命?”
锐利的目光仿佛一把把刀子刺在赵高的身上,李斯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如今陛下崩殂,自须立得太子,主持大局以维稳天下。”
一个王朝的接替,储君继承人,自然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事实上,从古至今,因为君位继承而引发的动乱,可谓是数不胜数。
但偏偏,经过李斯在李由那里的了解。
哪怕是在十一年后的今天,陛下依旧未曾正式确立继承人。
反而最有资格的继承人长公子扶苏,因上书阻得焚书坑儒之事,于两年前我陛下发配河套——而这一点,却又和那日陆仁在李斯府上所言之情况吻合。
李斯的心,愈加的沉了下去。
因为在如今这般情况下,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有可能引发天下动乱。
看着目光灼灼的李斯,赵高脸上的笑意更甚:“陛下驾崩前,欲予得长公子扶苏诏书,令得长公子与丧咸阳,且立其为嗣。”
李斯深深的望了赵高一眼。
强行的压下那起伏不定的内心,沉声道:“府令掌符玺令事,而今陛下崩殂,既已有得遗命,自以陛下之令而行事。”
“斯虽为丞相,然自以陛下之命而事从。如今先生不治陛下身后之事,而私会吾于此,当待如何!?”
说着这话的时候。
李斯紧紧的盯着赵高。
无论是表情和语气,都已经是带上一丝不善。
然而。
随着李斯的一句之后。
赵高却只是轻笑一声,而后上前来到李斯的面前,缓缓一拱手:“陛下匆匆驾崩,下臣无主,正请丞相主持大局。”
顿了顿,赵高的语气同样也是沉了下去:“今陛下崩殂,然此时,而未有知之者。陛下所赐扶苏之诏书、符玺,此刻皆在十八公子之处。”
仅仅是刹那间。
不必赵高还继续说些什么。
李斯的脸色,便已经是彻底的沉了下去。
虽然依旧是在竭力的保持着表面的镇定。
但赵高不知道的是。
此刻李斯的内心,却已经是波涛汹涌。
因为他万万没有想到。
当初他以为陆仁在他府邸所云之事,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妄言。
然而,在这一刻,竟然是一语成谶?
李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而且这一天,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赵高,汝与胡亥欲谋逆乎?”
李斯此刻的目光,带着冰冷和锐利。
“谋逆?丞相何出此言?”
赵高只是轻笑,缓缓抬头:“如今,诏书、符玺皆在公子之手。”
“今先生为我大秦丞相,宰执百官,所谓定夺太子之位,不过你我口舌之间,何谓谋反之说?”
如今。
赵高丝毫没有给李斯弯弯绕绕的意思。
直接是开门见山,狼子野心已经是暴露无遗。
而李斯的心中,也瞬间掀起了惊涛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