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俞喘着大气,说什么也不肯再挪动一步。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几口气,回头看了眼还在楼梯中央的苏小吕和顾笙,朝身后吼了一声:“你们快点!慢死了。”
“你跑那么快干嘛,又不认路!”苏小吕憋足浑身气力,才勉强破着音喊出一嗓子来。
“这就一条路,傻子也知道往哪走啊。”
苏小吕还想回话,但是肚子里实在是聚不起气来了,转而问顾笙:“欸,你不会是要把我们给卖这山上吧?”
“瞎说什么呢,快了上完这段楼梯就快到了。”
“半个小时前你也是这样说的,我说,这顶上不会是坐寺庙吧。我只有在13岁那年,跟我妈去道观才爬过这么高。”
“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这次是真的。”
就在前天,老蔡突然给他们布置了一项匪夷所思,至少全班同学都觉得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的课外实践作业——野外求生两天一夜。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嫌学校最近太太平了。
正当他们苦恼周末要去哪求生的时候,顾笙突然提议去她外婆家。
原本想象的是,一片青翠竹林里坐落着一朴素清雅的篱笆小院,空气清新,一阵风拂过竹林,听着竹叶颤抖相互摩挲的声音,或许还能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在城市里只有汽车尾气的喧嚣,见得最多的就是撞死在巨大玻璃建筑上堕落在地面身体已经僵硬的鸟。
又或者是,左边是一望无际的黄菜花田,右边是坠满果实的果园,对只要果园,而且长的都是橙子。
想象总是比相视更美好饱满,这不爬了三个小时的楼梯,唯一的幻想就是希望前面,不是应该是上面,再上两节楼梯能看到一个有冰淇淋冰汽水还有空调,不对应该是自冒冷气的亭子。
“我外婆不喜欢住在大城市里,她说城市里的灰尘太多,吸进鼻腔里的里都是泥。大概在十年前,过年的时候,我妈把我外婆接回去住了两天,第二天我外婆再也待不下去,唇苍面白地匆匆离开了。其实我外婆说得没错,每年暑假我都会来这里住上半个多月,每次从这里回去都要生病几个星期。等我老了以后,一定要在这里养老。”
“养得更老是吧?”秦俞突然插进来一句话。
苏小吕下意识的张口想反驳,但是回味了一下秦俞的话好像也没错。
这个时候,从天上传来一声“姐……”,三个人抬头就看到一小小身影在朝她们招手。
来之前顾笙就说过,说她的弟弟一直都住在外婆家。因为逆光,秦俞眯着眼盯着那个朝他们跑来的小身影,道:“这就是你弟?”
“嗯,说了快到了,走吧。”
顾笙的弟弟跟顾笙,除了一双眼睛,其它什么地方都不像,左边太阳穴上还有一块灰色的胎记,像只生气的河豚,边缘呈放射状。
顾笙的弟弟是个早产儿,从小体弱多病,特别是呼吸道十分敏感脆弱,于是在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她外婆带到了这远离喧嚣之地养,直到现在。虽然没有去上学,但是学的可不比待在学校里的小朋友少。
顾笙外婆年轻的时候是在瑞士上的学,毕业之后就当了学校中文系的老师,一直在瑞士生活。与顾笙外公结婚后,回国待了两个月,在国内剩下顾笙后,一家三口就又飞回了瑞士,直到顾笙妈妈大学毕业后,一家人才决定正式会中国定居。
秦俞不喜欢与小孩子相处,准确地说是她害怕与小孩子相处,哪怕顾笙弟弟已经9岁了,算是懂事的年纪,但是两个人带在一个空间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顾笙跟着外婆去准备午餐了,苏小吕好奇顾笙说的那个靠生火才能炒菜的大锅,匆匆喝了两口水,立马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