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夙寒雪乌眸温柔含笑,只是更深处隐有更加复杂的情绪。
“师姐,你不生我气了吗?”牧羽欣喜地问道。
夙寒雪无奈一笑,道:“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
只是什么呢?先前压下的诸多杂念纷纷扰扰又全部冒了出来。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了。
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故作轻松道:“没事了,我们先说正事。”
牧羽思忖师姐必然有事,只是老道士从小便告诉他世上唯女人与小人最难养,尤其是漂亮女人。
他虽不大明白,却也不会自讨苦吃,更何况师姐怕不是漂亮二字能形容来的,直非人间所有。只要她不生他的气便心满意足了。
“你看这个太极图凹槽。”夙寒雪指着石壁道。
牧羽转身望去。那个太极凹槽一人来高,阴阳鱼眼处是一黑一白两颗非金非石的圆球。
此时黑球一侧的鱼身已被纯净的玄青真元填满,玄青真元正以玄奥的轨迹翻滚流转,另一侧依旧是凹陷的石壁。
牧羽一看便明白,道:“师姐,是要我把这边鱼身用真元填满吗?”
夙寒雪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另一边对天问真元没有反应。你看凹槽左边的那颗大夜明珠,手按在上面就行。”
牧羽依言将无相真元输向夜明珠,深灰真元化作薄雾出现在石壁鱼身凹槽中,随着牧羽地输入,槽内真元雾气亦越发浓厚,也翻卷着以玄奥的轨迹运转。
然而除此之外再无变化。
摆明了知道此处定有机关,却不得法门,叫二人如何甘心。两人用各种方式将真元灌注进去,却依旧毫无所得。
“阴阳相生,道魔互化,难道这机关需要至高境界的无相真法才能开启?”夙寒雪喃喃自语。
牧羽一听,觉得十分可能,而事实亦是如此,当年五毒老祖设下机关便是要后来者习得他的真传方能出去。
“哎,老道士说死也不要做饿死鬼,看来我是躲不掉啦。”牧羽饥肠辘辘,有些泄气,走到一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也不知云儿怎么样了,只要她没事便好。”一想到云儿,牧羽便觉得还有希望,以前比这还要艰难的情况他们也一起搀扶着走过来了。
牧羽在腰间摸索一会儿,拿出那支云儿最喜欢的短箫,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问夙寒雪道:“师姐,那日你和灵月师伯看见这玉箫时都很惊讶,你们识得它吗?”
夙寒雪闻言亦是一惊,是了,这件事原本她颇为在意,只是一直无暇分身,渐渐将其抛在了脑后。
她慢慢走到牧羽身边,微抿着嘴,思考着该从何说起。
她在牧羽身边坐下,素纱裙散在石地上显得格外白净。她双手托腮,凝视远处,似在唤起遥远的记忆,睫毛被岩洞潮湿空气沾染,点点水珠凝结,浮在澄澈的眸上,美得惊心动魄。
牧羽看着她,久无动作,已然呆了。
夙寒雪在腰间摸索,过一会儿也拿出一支玉箫放在眼前,竟和牧羽手中那支一模一样。
不对,若是仔细察看,便发现两只玉箫上雕刻的是一龙一凤,他是龙,她是凤。
“师弟,这世间原有一对龙凤真仪箫,当年辗转落到我师傅也就是你灵月师伯手中。师傅将其中‘凤仪’送给了我。”夙寒雪喃喃道。
她依稀还记得当时还是幼童的自己得到凤仪时难得的笑了。
师傅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寒雪,这龙凤真仪原是一对,若有一天有人能用‘龙真’引动你手中‘凤仪’,那人便是你的天命真龙。”
师傅郑重将‘凤仪’送递给自己的那一刻面色由嗔转痴又变缅怀,最终风轻云淡,如放下千斤巨石。
还有十六那年,那一袭白衣何等潇洒:“哈哈,寒雪冰雪聪明怎么偏生信了灵月的鬼话,我不用‘龙真’便能引动此箫。”说罢真的轻易让‘凤仪’微微颤动。
“不准你说师傅坏话,还有不是‘龙真’引动自然不算数。”话虽如此,她逃走时依旧脸颊滚烫,小鹿乱撞。
从那天起她关注着他,见证了一代传奇的诞生和消亡,见证了他和她的轰轰烈烈,刻骨铭心。
掀开尘封的往事,被思绪牵动,夙寒雪缓缓将‘凤仪’放在嘴边。
旋律在空旷的岩洞中回响,悠扬的箫声时而舒缓时而高亢,声声悦耳,意韵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