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盒盖抽出来,平放在桌上。
冯善财也愣了,站在桌子前,两眼瞪得如同铜铃。
我在盒盖上轻轻敲打,很快就在左下方找到了一个暗格。
暗格用蜡封住,表面涂了油漆,什么都看不出。
当我用刀尖刮掉了漆皮,又挑开暗黄色的蜡油,里面是一个花生米大的油纸包。
瘦子叫起来:“我操,这是藏药的古法!”
“没错。”
我松了口气,宋太宗赵光义俘获南唐后主李煜之后,先是灵猫捕鼠一样百般戏弄,最后赐予牵机毒药,李煜死了,头脚相连,如同布机。
“是……牵机?”
我再次点头,瘦子两腿一软,瘫倒在桌边。
如果不是我尾随而至,这盒子、铁皮百分之百是他的,他就发了。
当然,没有我,他也不知道这木盒子里藏着绝世宝贝。
“亏了,走宝了……我钟禄山在古玩行半辈子,天天寻宝……宝就在眼前,却白白错过,我这对眼珠子留着还有什么用?”
这颗药丸就是“牵机”,包着它的油纸年达久远,已经蜡化,与药丸融为一体。
牵机剧毒,而此刻这张油纸的百分之一,也能让一头大象当场毒发身亡。
华夏古代有三种传说级别的毒药,分别是牵机、钩吻、鹤顶红。其中最令著名,最让人闻风丧胆的便是“牵机”,中毒者死后“头足相就如牵机状”。
牵机即马钱子,其中富含番木鳖和钱子碱。
《医学衷中参西录中说,马钱子“开通经络,透达关节之功远胜于它药”,但其味苦性寒,有大毒,不宜生用多服久用。
“小兄弟,东西先放下,沏茶,沏好茶——”
钟禄山醒过神来,马上招呼伙计上茶,拖着我的手,请我在桌边的上首落座。
这种前倨后恭的态度,让冯善财也愣了。
我跟了一路,有些累了,正好喝口茶歇歇。
无论如何,现在盒子是我的,药丸也是我的。
牵机是无价之宝,对于识货的人来说,就算我开个天价,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小兄弟,怎么称呼?”
“叶天。”
茶来了,钟禄山双手给我斟茶,脸上笑得像一朵花。
“小兄弟,刚刚怠慢了,这东西我想买回来,成不成?”
东西没出店门,他想买,也可以。
古玩行里那么多规矩,唯一不变的就是一个“利”字。
无利不起早,有利大家笑。
“买回去?”
我先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指,才捧着杯子喝茶。
刚刚我用小刀刮削盒子上的漆皮,或多或少沾上了毒气。
小心能行万年船,面对这种天下第一剧毒,马虎不得。
“对对,买回来,盒子、铁皮……都买回来。刚刚有眼不识泰山,兄弟莫怪,莫怪。”
钟禄山站在一边,双手捧着茶壶,眼巴巴看着我。
“你买不起。”
钟禄山脸色一变:“小兄弟,天下只有谈不拢的价格,没有谈不拢的生意。”
我再次重复:“你买不起——”
我指了指侧面的博古架:“你把这些大大小小的宝贝全卖了,把房子都卖了,也买不起。”
古药“牵机”是药典里的头号至尊,现代人推崇的安宫牛黄丸,一万颗,都换不来这一颗。
黄金有价玉无价,此刻放在我们眼前的这颗药丸,亦是如此。
钟禄山咬了咬牙:“二十万。”
我叹了口气,一口喝干这杯茶。
钟禄山乖乖地倒茶,几十岁的人了,在我面前像个孙子。
“去你的吧!”
我笑着喝茶,对他的报价嗤之以鼻。
二十万再加两个零,我都懒得理他。
这件宝贝落在大智大勇的人手里,用处有天大。
他就像核武器,送给普通老百姓,屁用没有。
送给超级大国,就能终结世界大战。
“小兄弟,你开个价?”
我摇头:“开个屁的价,这根本就不是你能接的宝贝。”
冯善财突然叫起来:“这东西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不卖了!”
这老家伙耍无赖,翻脸比翻书还快。
钟禄山阴森森地笑起来:“是啊,这东西是老冯的,人家反悔,我也没办法。”
我放下茶杯,冷笑着,看着这两个加起来一百岁的老流氓。
冯善财理直气壮地张开双臂,把盒子划拉过去,然后掏出手机,给钟禄山转账。
“钟老板,这东西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卖与不卖,他说了才算,就算上法院打官司,也得讲理……”
我站起身,看看冯善财。
他刚想开口,我猛地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老家伙直接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
“关门——”
钟禄山大叫一声,两个满脸横肉的小伙计就把店门关上,随即落锁。
“怎么?明抢啊?”
钟禄山皮笑肉不笑:“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在二马路上打听打听,我钟禄山这双鹰爪——”
他缓缓地卷起了袖子,一双手从指尖到小臂,青筋暴凸,瘦骨嶙峋,真的如同鹰爪。
我懒得搭理他,低头收拾盒子。
两个小伙计冲过来,刚想扭住我的手臂,就被我两脚踹飞。
钟禄山被贪心迷住了双眼,看不出我的功夫远远超过他。
当他双手扣住我肩头的时候,我头都不回,小刀一挥,划到了他的左手脉门,顿时鲜血飞溅,洒了满地。
我已经手下留情,放过了他的右手。
古玩行家全凭着眼和手吃饭,给他留一只手,不会断了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