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亲离世,花家的担子便落在长姐花语身上,幸而以前父亲喜欢搜寻各类藏书,花语又喜欢鼓弄,自小便耳濡目染的学会了些医理和厨艺,做些口味独特的果子售卖出去,勉强能维持生计,直到两年前,望月楼开起来了,看上了她做的果饮,愿意花高价收购方子。
但文桥不愿意她出去抛头露面,花语也明白,若要以后成为进士娘子,还是少沾染这些铜臭气比较好,于是这才有常嬷嬷与望月楼联系,并默认这果饮的配方出自嬷嬷的手,而她便顺水推舟深居浅出,只研究各色果饮搭配药材的良效。
就这样,花家的日子眼见着越来越好,文桥的苦读也没有白费,可惜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出了差错。
摄政王府。
花语跪在冷冰冰的地上已有一盏茶的功夫,她能感觉到那双鹰眼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真有一刻,她怀疑这摄政王当下就能把她剥皮拆骨吃了!
而摄政王以为耗一耗,凭他这不怒自威的气场,平常士大夫根本受不住,更别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可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柔软的身躯,却依旧挺得板直,且一丝退缩之意都没有。他不自觉地揉了揉眉心,心底暗骂一句:真麻烦。
“本王不允,你能如何?”摄政王不信,她一个女子还能翻出天去?“这纸婚书,你交到本王手里,就不怕本王毁去?”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气氛感染了,花语有样学样的声线低沉地回道:“王爷不会。”
“哼,你有何把握?”
“因为,这是抄本,正本还在民女家中放着。”花语也不想和皇室玩心眼子,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很好!但本王依旧不允。”摄政王倒是想看看,这小女子的嘴里,还能说出什么来?
花语抿抿嘴,睁开双眼,挺起身板,与摄政王直视:“王爷若不允,或今夜子时民女没有回家,那明日一早,汴京城的大街小巷都会传言,长公主千金之躯,竟愿意为人妾室!”
“放肆!”摄政王再次气得以掌敲桌,但这次,花语只是缩了缩肩膀,强挺着依旧保持与之对视。
花语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真的是背水一战了吧。
“傅闲!”摄政王唤人,一清秀小生进门:“爷。”
“冒犯长公主和本王,拉出去,臀杖十记!”摄政王大手一挥,傅闲愣了一息,立马反应过来,唤人将花语架到院子里准备行刑。
花语跟提线木偶一般被架着压在一条长凳上。
摄政王那黑色金纹长靴走进花语的视野,声音从她后脑勺上方传来:“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花语第一次知道原来至高权利是真的可以说罚就罚,但她不后悔,不知为何,她感觉只要挨完这顿板子,这事儿就成了。
“民女不悔。”花语咬着牙一字一字坚定的说完,随后闭上眼,准备迎接板子。
“冥顽不灵,打!”摄政王一声令下,花语的屁股上就挨了一板子。
嘶!痛!皮肉和骨头都痛!
第二板子打下,花语浑身一个激灵。
傅闲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看着摄政王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女子,似乎还在等她求饶,于是给行刑的小厮使了个颜色。
第三板,第四板……直到第十板,花语一口气撑着,终于松懈下来,胸口一股血腥气涌上来,但她使劲往下压,不愿在摄政王面前呕出血来。
“王爷,打完了,民女说的两个条件,当如何?”花语喘着粗气,额上全是细汗。
摄政王发现,除了许玥君,这花语是第一个让他拿她没办法的女子,真是……
可憎!可恶!
“滚回去!”说完,摄政王拂袖进屋,关门声音震天响,好似整个门框都要被卸下来了。
花语轻轻摸了摸屁股,感受一下伤的情况,自觉着没有伤到骨头,便用手慢慢将身体撑起来,傅闲立马上前搭把手,让花语有支撑站起来。
“多谢。”花语朝傅闲微微点头,以表谢意:“我自己走。”
然后一步一步,艰难的挪步着,傅闲赶紧唤人送花语回去,花语依旧拒绝了,表示外头有人接应,劳烦送到大门口就行。
外面流苏和常嬷嬷已经等了良久,看见花语一瘸一拐的出来,纷纷迎上来,花语摇摇手示意等回去再说。
伤在屁股上,马车又不够宽大,又没有软枕,花语只能用手掌撑着不让屁股被碰到,但一路上难免磕磕碰碰,那酸爽,花语真真是开始有点后悔。
后悔没有提第三个条件!
真应该为自己求一道保护符的,万一这长公主或摄政王哪天心烦了又把她打一顿咋整?
可惜可惜……
现在她只希望以后她们一家子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回到永安巷的花宅,花语赶紧忍着痛给自己写了个两张药方,一张口服,一张外用,然后在流苏的抽泣声中用完药沉沉的睡过去。
翌日,花语趴在床上悠悠转醒。
真好,新的一天来了,花家上下安然无恙。
只不过,一大早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