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谕旨:今贡生钱嘉徵呈《奏为请清宫府之禁以肃中兴之治以培三百年志气事》上下为之震动,疏中所言无不触目惊心,朕初御极,政当肃清,犹内宫生乱,不查不足以服人心,今特遣刘侨为锦衣卫代指挥使钦查此案,涉案之人一应免职查办……”
随后刘侨开始宣读今夜名单,“五彪”“十狗”具在名录当中,并开始分配工作,当先便是将先前“五彪”的各个亲信作为拿“五彪”的负责人,并安排昔日锦衣旧人辅佐。
余穆为首的“五彪”亲信俱惊慌失措。
“你这一队拿不拿田尔耕,你自己做决定。”
刘侨戏谑的看了余穆一眼,便率先带人出发前往魏忠贤宅邸。
余穆看着恨不得吃掉自己的锦衣卫旧人们,脸色变幻了两下,最终察觉大势已去,颓然服软:“走,抓拿田尔耕!”
余穆带着一队杨涟旧党而去,他今夜下手一定要比杨涟旧党还要狠,彻底和田尔耕划清界限,拨乱反正,搏得重新站队的机会,这才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余穆颓废一扫而空,转而是目光决绝。
而其余领头队伍也纷纷如此想,所以行路带风,走的那叫一个快,恨不得插上翅膀瞬间飞过去将案犯伏法。
而此时魏忠贤家中。
魏忠贤也没有睡。
自从钱嘉徵弹劾他十大罪的奏疏上去之后,他就没睡。
“督公,其实局势未必有那么坏,新君如此丰厚赏赐,区区一封奏疏有什么用?”
旁边的侄子魏良卿小心伺候着魏忠贤,他也是察觉局势不稳,也不敢回家,彷佛在魏忠贤身边才寻得安心。
魏忠贤道:“局势不同了,皇帝羽翼已丰,现在朝廷还有听我们话的人吗?你看以前这样的奏疏能送得到御前?”
魏良卿咬了咬牙:“这有什么?真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实在不行,禁军也还在我们掌握,还有外廷,那些个天天喊着九千岁的孙子们有这么多把柄在我们手上,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禁军?”魏忠贤像听到笑话一样,瞥了眼魏良卿。“禁军里还有几个听咱们的?你真以为我们还是之前?别说禁军,这些天,你看几个上门了?今天你没发现?连门口都多了几个锦衣卫。”
魏良卿咬牙切齿作势要往外走:“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反了天!老子这就弄死他们去!”
“够了,还嫌不够乱吗?弄死了能怎么样?”魏忠贤冷声道。
魏良卿顿时气急败坏:“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唯有听徐应元的,我过几天就上辞呈。”
魏良卿更急了:“这不是自断其臂?这哪是什么主意!这徐应元分明包含祸心!”
魏忠贤冷眼看着他:“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皇帝梦还没醒?”
魏良卿顿时脸色通红:“我这不是皇帝梦!”
“别说当初事情没有做成,就是做成了,你也当不了皇帝,外廷那些个王八蛋连摄政都不肯,会认你个姓魏的?”
魏良卿想要辩解,结果这时候外边传来了动静,一下子让魏良卿更加气急败坏。
“这些个龟孙苍蝇!真是找死!”
魏良卿再也忍不住,怒气冲冲走出去想要彻底除掉几只苍蝇,结果一出院子,发现院子里的亲兵护卫均被拿下。
刘侨领着人面无表情的来到了跟前,顿时里三层外三层都围住了魏良卿。
“刘侨!你在做什么?!”魏良卿惊怒质问。
刘侨面不改色:“我是来讨债的。”
魏良卿喝道:“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什么时候欠了你债?你也敢来讨?”
“刘侨。”
这时候,屋里魏忠贤缓步渡出。
“九千岁。”刘侨口中敬称,但是语气冷淡,身体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屈躬跪地行礼。
魏忠贤看着刘侨说道:“能给条活路吗?”
说着,魏忠贤指了指左边侧门:“东院的地窖,有十箱银子,你们分一分,这够还你的债了吧?”
刘侨却笑了起来,这一笑,却好像打开了开关,一发不可收拾,笑的壮似癫狂。
魏良卿看的怒不可遏:“放肆!”
刘侨却根本不鸟魏良卿,笑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止住笑声,他看着魏忠贤。
“原来九千岁也会求人活路,那你昔日诛杀杨公时怎么没有想过放杨公周公等诸公一条生路?!”
“杨涟?呵。”
“这样吧,地窖里左边还有暗室,暗室里还有三十箱金银珠宝,你留一箱与我,其他的你们分了。”
刘侨忍不住对魏忠贤竖起拇指:“魏公真是大气,都这时候了,还想花钱买活路!”
魏忠贤说道:“总不能诸位都是铁血铮铮为杨涟那等人而来吧?能到这儿,谁不想从咱家这掏出银子?这数年,咱家阅人无数,哪有什么大义凛然?人为财死,谈正义,未免可笑,你正义,何不为你这些兄弟们想想?我能给这么多,新君能给这么多吗?”
刘侨拍手称道:“好一句人为财死!我刘侨忍辱偷生多年,便是为了今日告诉你,除了钱财之外,人亦有正气!”
说着刘侨已经怒而抽刀:“奉旨意,将魏忠贤魏良卿下诏狱!”
“喏!”
锦衣卫众人哄然应诺,一拥而上,便将魏忠贤二人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