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声音传遍整条官道,眼瞅主帅被杀的辽兵,禁不住向后倒退了三两步。
任谁也没有想到被他们奉为战神的主帅,竟然就这般倒在了那宋人的铁拳之下。
这是他们内心所无法接受的。可事实便是如此,由不得他们自欺欺人。
这精神支柱一倒,辽军军心自然是土崩瓦解。莫说现在他们是千百铁骑,便是一万铁骑,在眼下这等状况下,也是战力十不存一,毫无进取之意。
百足天龙不知何时已经冲出那些辽兵们的封锁,窜到了武植身侧。
粘稠鲜血将它整个铁躯完全覆盖,它那一副铁背之上,更是插着七八根骇人心神的半截长矛。
有道是蚁多咬死象,纵然是像它这等凶物,在大批辽兵的围攻下,也是浑身挂彩,血迹横流。
当然这血迹之中,有一部分是从它身体流淌而出的,而更多的则是那些辽兵的鲜血。
“啪嗒...啪嗒...”
杨志、孙安二人,也是浑身浴血般,倒提着兵刃,向武植这边靠来。
他们与武植一样,自身气力所剩无几,浑身更是被辽兵留下了不下十几道的伤口。
虽不足以致命,但却让他们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然而尽管如此,他们浑身所散发出的杀势,却依旧是愈演愈烈,似乎要将整个墨穹都给屠戮一空。
“退!快退!”
辽军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位列最前头的辽兵,纷纷面色大惊地翻身上马,打马便往后退。
“谁都不许退!这三人已是强弩之末,拿下他们为宇文将军报仇。”
一位体型健硕的军汉,手中长杆大刀高举,立即出声止住了打马后退的辽兵。
退却的兵士群中,当即冲出一人反驳道,“米轲!要报仇你自己去,休要拉上诸位兄弟。那三人可是十足的杀神,还有那只大毒虫,死在它手里的兄弟,可是不下百人。兄弟们,我们撤!”
“噗嗤...”
那名兵士话音刚落,对面军汉手中长杆大刀便已将他头颅给斩了下来。
“这里某官职最大,理应由某执掌全军。谁若敢退,定斩不饶。”
“这...”
那些兵士迟疑了片刻,迫于军汉淫威,只得再次调转马匹,将目光重新聚在武植几人身上。
武植虽然听不懂他们的鸟语,但审时度势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这些个辽兵已经换人执掌了,若是再战下去,或许凭借百足天龙的凶悍,还能杀上个几十辽兵,但他与杨志、孙安三人,今日怕是要饮恨于此了。
武植紧握战镰的手,此时已然是出了一层冷汗。
面对重新凝聚出军心的辽兵铁骑,要说他心中毫无一丝惧意,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此刻他们三人已是骑虎难下了,若不震退这些辽兵,他们都得死在这里,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哥哥!洒家来也!”
就在此时,从后方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呐喊,旋即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如奔腾的黄河般,向官道这便快速奔来。
但见鲁智深挥舞着手中禅杖,一马当先,从拐角处夺奔而出,一溜烟功夫便已奔至武植近前。而后是柳青与刀疤男,并五六十个手持各式兵器的奚人青壮。
“哥哥好生小气!你在这与人厮杀,却是让洒家做那后勤军。哼...洒家已经完成哥哥嘱托了,这下哥哥拦不住洒家了吧!”
鲁智深嘴上虽说带着埋怨,心里却是暗暗为武植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方才他是没有看到众人厮杀的场面,但身为小种相公帐下的提辖,平素里他可没有跟着小种相公与那些西夏党项人厮杀。
一听这铺天盖地的喊杀声,便能猜出场面究竟有多激烈。好在武植他们还都活着,否则他这辈子都将生活在自责与内疚之中了。
武植瞥了一眼身后的众人,眼眶隐隐生出了一股暖流。
这鲁智深绝对当得起水浒第一仗义之人的称号。这鲁智深若是不带人前来,他与杨志、孙安三人,还真有些难以脱身了。
“哈哈!某正想再冲杀上一番呢!想不到却是让贤弟赶上了趟。哈哈!好!便让你我兄弟再杀他一个哭爹喊娘。”
奚人部落离霸州城不过三五里而已。这鲁智深、柳青他们既然赶来,那便说明那些奚人部落的老弱妇孺,已安然抵至霸州城了。这让他一颗紧绷的心神,稍稍放松了不少。
“武...武大哥!我等来了!”
柳青看着浑身是血的武植,心中禁不住涌出了一股莫名的酸楚。
不知何时,武植那副雄壮的身躯,已经深印在了她的心底,再也难以抹去。
在未见到武植之前,她从不认为自己弱于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自小父亲也是这般培养她的。
巾帼英雄花木兰女扮男装是替父从军,而她则是替父秉承祖业,甚至她有时还拿自己与花木兰相比。
自小受这等环境熏陶的她,心里自然会生出一种傲气。可现在她这点傲气,在此时的武植面前,却是被粉碎的荡然无存。
以三敌千,这是何等的霸气与果敢。即便是像狄青那样的千古名将,在武植面前,那也得高竖起大拇指,道上一句,“君乃大丈夫也!”
刀疤男等一干奚人,此时在看到浑身是血的武植三人,也是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敬佩。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武植身侧的百足天龙时,一个个更是翻身下马,单膝朝武植行跪拜大礼。
“我等拜见鹰神!”
“我等拜见鹰神!”
几十人的高呼声,似乎要压倒周围一切的草木竹石。
无论武植将他们部落从奴役营区救出是何目的,他们对武植的尊崇之心都是发自肺腑的。
他们需要这么一个精神支柱,带他们走出黑暗,迎接光明的未来。而武植这个能将凶兽降服的宋人,已然成了他们心中的鹰神。
对面的辽军在看到眼前这一幕,也是为之一愣。
这奚人部落的奴隶族长,他们自然不会陌生。可对方这般操作,却是让他们这些人是大跌眼球。
“鹰神?这些叛主的奚人奴隶竟然在朝拜鹰神?鹰神在哪?谁是鹰神?”
对面这些辽兵的跟脚,可谓与刀疤男他们一样,都是出自胡人一脉。
只不过随着时代的更替,他们之间却是逐渐演变成了各个部落。
虽然他们之间的生活习俗,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但在崇尚古图腾这一块,却是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