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咳,没事。”
陈广泰演得很像,他难道能说这周围已经没有贼人,他们只是在这里演你罗善?
他肯定不能,于是便很快找了个话头搪塞了过去:“漳浦县晚上冷,胥知县和周主簿也有这个毛病。”
罗善虽然不知道另外两个人,但他不傻。
七月份的漳浦县怎么可能冷?
在队伍前面走的周侯灿听到后面的咳嗽声,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开始咳嗽起来。
罗善听到前边周侯灿的声音后,方才不再那么怀疑。
毕竟漳浦县临海,晚上总会有一些海风吹来。
走在现在这个位置,罗善也感觉到身上出现的一丝凉意。
这是他之前在府城和盐场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罗善摇摇头,看向前面的周侯灿,心中不仅升起了一团疑云。
周侯灿到底有没有参与漳浦县的私盐勾结?
罗善有时候真的很烦自己这一点。
他心里明明觉得周侯灿一身正气,是断断不可能参与其中的。但作为御史,尤其是巡按御史,他又不得不去怀疑身边的一切。
“罗巡按,你往这边看。”陈广泰见罗善开始思考,便又扯起别的话来。
他是真的心虚,生怕罗善是发现了什么疑点,在怀疑什么。
“这边可是有什么东西?”
“罗巡按请看这座山。”
罗善顺着陈广泰所指的地方看去,什么也没有看见。他一边骂着天黑,一边答道:“端的是一座好山!”
“这山上原本是有贼人盘踞的,但现在却不见踪影了。”
“可是你们漳浦县的功绩?”
陈广泰倒是很谦虚,如实回答道:“下官也不知道,只是我们从来没有上过这座山,还是周围的农人说起我们才知道贼寇们都不劫掠了。”
“好啊,好啊!”罗善带着感叹的语气称赞着,“这便是你们漳浦县的功绩啊!”
“那倒不敢。”陈广泰很是谦虚。
他也没说错,这山上确实有贼,但现在确实没有,至于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众人一路说着,一边往前行去,不知走了多久,便到了下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也有巡捕厅,周侯灿三人便进到屋里,将就着在屋子里歇息了一个晚上。
这巡捕厅自然不是只有一间房屋,周侯灿带的人便挤着在附属的小屋里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卯时,周侯灿便对罗善提出了回到县衙的建议。
“罗巡按,你来的时候非常不巧,”周侯灿和陈广泰合计了一下,便找到正在外面吸气的罗善,“这是我们这一轮的最后一个村子了,接下来没有地方可去了,要不我们先回县衙?”
“自然,本官一切听凭周主簿安排。”罗善巴不得回到县里住呢。
这个巡捕厅的条件可是太差了些,他这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想到这里,他便愈发佩服周侯灿可以承受住这么艰苦的环境,还能睡得这么好。
经过一阵长途跋涉之后,周侯灿等人赶在午饭之前回到了县衙。
陈广泰先去县里做了交割。趁着这个时机,周侯灿忙进了后堂,挑着重要的事给胥文相说了,然后便引着胥文相出来会客。
按说胥文相比罗善踏入官场的时间还要晚上三年,但由于胥文相长期浸润县衙,这里面的道道摸得要比罗善清楚得多。
见两人开始寒暄,周侯灿便礼貌地退了出去,很自然地碰到了恰好经过大堂外的陈广泰。
“周主簿,这件事情总算办妥了,可让下官担惊受怕一场。”陈广泰拍着胸脯,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那可不是,我以为这罗善昨天鬼鬼祟祟来是发现了什么呢。”周侯灿深表认同。毕竟一个偷偷摸摸的御史总是让人往不好的方面去联想。
“这回我可总算知道了胥……”陈广泰话还没说完,便被周侯灿拦下。
罗善从大堂里出来了。
“胥知县,不必送了,我和周主簿去便好。”
“也好,也好,”胥文相呵呵笑着,“察院都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罗巡按过去便可住下。”
“周主簿,烦请带本官去察院。”罗善走到周侯灿面前,很有礼貌地说道。
周侯灿不敢怠慢,便引着罗善去察院了。
这察院便是巡按按临的驻地所在,是每个县里都有的建筑。漳浦县的察院和大多数地方一样,建在县衙外面。
“周主簿,”罗善在察院门口叫住正欲回县衙的周侯灿,“你有参与吗?”
“什么?”看着罗善严肃的表情,周侯灿却是一头雾水,什么叫“有参与”,他根本不知道。
见到周侯灿这个表情,罗善心中了然,赔了个不是便和周侯灿作别了。
只留下在察院门口一脸迷茫的周侯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