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京师日暖风和,碧空如洗。夏意渐渐逼人,熏得人全身暖烘烘。
贞嫔生辰宴宴请的名单上,除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外,都是正三品以上官员及其夫人。这样大的阵仗,孝文帝几乎是将抬举贞嫔、抬举刘家写在了明面上。朝堂之人都暗暗议论,吏部尚书刘天刚虽死了个不成器的儿子,却也阴差阳错得了个受宠的侄女。
当然,除了这些,总有人想得更深。
如今贞嫔膝下无子,就算再有孩子,也很难和这些羽翼已丰的成年皇子打擂台。聂家和刘家有姻亲关系,贞嫔选择成为四皇子的助力也是顺理成章。这样一来,二皇子虽然倒了,可五皇子也算不得一家独大。太子之位,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着落在谁身上。
已近午时一刻,尚仪局笼罩在一片紧张肃穆的氛围中。杨尚仪去了皇后那边,剩下的事情多交给了留守的霍祈打点。
霍祈捧着誊好的礼册出了屋子,就见几排宫女已整整齐齐地站在院子里等候差遣。
紫檀见她过来,正色道:“大人,人都点齐了。除了留在局里干活儿的,剩下这些,都可随大人去东西两侧门迎宾。”
霍祈目光掠了一遍那几排宫女,心中略略有数,才点头笑道:“辛苦你了。”
紫檀并不揽功,霍祈这人的确不吃谄言献媚那套,她心知肚明。只恭声道:“都是奴婢分内之事。时辰已到,大人可要现下动身?”
霍祈瞧了眼天色,又点了松萝出列,这才笑着说:“文武大臣进出东侧门,宗室王公出入西侧门。你带着一半人去西侧门,本官带着松萝和剩下的人去东侧门,如何?”
按常理来说,霍祈出自公侯之家,理应乐意去西侧门,说不准还能和宁国公打个照面,父女俩说几句热乎话,现在却要亲自去东侧门……
紫檀正心下疑惑,就听得霍祈继续说:“你在寿康宫当值多年,熟悉宗室,这样重要的差事,交给你,本官最放心不过。若你见到本官家人,还请你替本官带个好。”
这么一解释,紫檀的顾虑陡然消散,只笑道:“奴婢遵命。”
霍祈点头颌首,带着一干人等出了尚仪局,直奔东侧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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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东侧门已经大开,两侧有禁卫军把守,身披金银鱼鳞甲,脚踏黑色描金皂靴,看上去威风凛凛,从头到脚都彰显着皇家的气度与威严。
松萝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脸色有点发怵:“大人,我有点害怕。”
“别怕。”霍祈朝她安抚一笑,“之前不是已经根据礼册上的名单已经校对过画像嘛?一路将人引到芷阳殿就是了。再说了,你若是将差事办砸了,还有我在前面顶着。天塌不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霍祈发现松萝办事伶俐机警,胆大心细,性情手段肖似家中的听雨。最重要的是心思澄澈,值得信任,所以她也有意栽培这个小姑娘。
松萝听霍祈这么说,重重点头:“奴婢明白。”
“嗯,先前吩咐你的事,可还记得?”
霍祈望向高大巍峨的宫门,已陆陆续续有官家的马车停在宫门口,随侍的家丁和丫鬟将主子们从马车帘后扶了出来,衣香鬓影,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