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贞嫔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余泪,朝一旁立着的春晓吩咐道:“你去将本宫的妆奁取来,拿本宫从娘家带进宫的那个。”
春晓点点头,忙起身打了帘子去了后边不远的的寝屋,不多时,便捧着一方黑漆描金嵌牙妆奁呈到了贞嫔身前。
贞嫔打开妆奁,里面赫然陈放着数十样首饰,有镯子,有簪子,形形色色,堆在一起,亮得晃眼。她随意挑了支蝴蝶牡丹金头嵌宝银簪,簪在了菱霜发髻上,满意地笑道:“虽说你脸蛋生得嫩,可配上这支簪子,却也合适。”
菱霜瞟了一眼那富贵华丽的妆奁,飞也似地复跪了下去,作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娘娘的东西,奴婢怎么配用?”
“本宫说你配,你就配得上。”贞嫔亲自扶了她起来坐下,按着她的肩膀莞尔而笑,“本宫在宫里如履薄冰,又失了孩子,如今除了春晓,也只有你在本宫身边伺候最久,能让本宫信任几分了。”
菱霜抿唇不言,老实巴交的神态倒减损了几分娇媚之态。
贞嫔自进宫以来,她和翡翠就被淑妃一同安排伺候在身边。这位娘娘性子冷得很,整个淑春轩数十个伺候的宫女,除了陪嫁进宫的春晓,也就之前的乐芸仗着年纪小、会卖乖得了她几分怜惜。而翡翠能言善道,又会抢功,也能在贞嫔面前偶尔讨个好。
这样对比下来,贞嫔对她可算得上冷淡至极了。她虽然瞧不上贞嫔,但也难免眼热翡翠和乐芸得的赏赐,更恨贞嫔也同样瞧不上她。如今时移势易,她熬到这两人都死了,看贞嫔这眼巴巴的模样,是要重用自己了?
这样想着,菱霜心底泛起一股微妙的快感。
过了一会儿,贞嫔继续道:“这些首饰都是本宫进宫前,家中母亲准备的嫁妆,本宫进宫后便一直收着,不曾示于人前。若你肯帮本宫这一次,这一盒子好东西,本宫就都赏给你了。”
菱霜闻言,除了震惊,还有洪水般的喜悦涌来。那些首饰她也是能戴的,便是有些不合适的,也能想个法子当掉换成银子,那也能值不少钱。
不过欣喜归欣喜,她仍存了几分理智,只诚惶诚恐道:“奴婢为娘娘办事都是分内之事。只是,娘娘天姿国色,奴婢长相丑陋,又如何能扮作娘娘的模样去赴宴?”
贞嫔眼角笑意渐深:“你的身形和本宫相似,这点自然不必担心。容貌改变,本宫也自有法子。至于声音嘛,本宫明日就放出消息,就说本宫吃坏了东西,嗓子坏了。届时,你只需穿上本宫的衣服出席筵席。你向来伶俐,加之春晓在你身边提点着,想来不难。”
这么一解释,菱霜心口的那块石头便放了下来。
心里欣喜若狂,面上却不显,她作担忧状,故意问道:“那娘娘生辰宴那日出宫后,准备何时回宫?”末了,又补充道:“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提早知道,心里有个准备。”
“次日卯时。”贞嫔似笑非笑地说。
菱霜抠了抠袖角,心里打起了算盘。
钱财还不是最重要的。
这些日子,贞嫔不方便侍寝,孝文帝一直未曾过来。贞嫔生辰宴那夜,孝文帝倒是极有可能宿在淑春轩。贞嫔既然次日方归,真正承宠的自然就是她。第二日一早,等生米煮成熟饭,她再在孝文帝跟前告发贞嫔私自出宫一事。到时候,她告密有功,又与孝文帝有雨露恩泽,凭借她的姿色,说不准也能捞个娘娘当当。
想到这儿,菱霜硬生生按捺住嘴角的笑意,目光落在那妆奁上,脆生生道:“奴婢……听娘娘的。”
“那本宫就先多谢你了。”贞嫔的嘴角笑着,眼底却全无笑意,“你先下去休息吧,今日就不必守夜了。”
等菱霜被打发了出去,春晓才皱眉道:“小姐,菱霜这蹄子一肚子坏水,平日里可没少从长乐宫那边捞赏赐。您便是将那些首饰全扔进河里听个响,逗个乐子,也好过全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