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先听到声响,从里头迎了出来。他将乐暄推到圈椅里坐下,献宝似地将桌上琴囊中的琴摆到她眼前,“本王得了一样好东西,你瞧瞧。”
乐暄忍住下意识的厌恶,顺从地抚摸了一下那方古琴。琴身是上好桐木所斫,典雅古朴,五弦由云州蚕丝所制,在并不亮堂的屋中泛着奇异的光泽。随意拨弄一下,琴声便如泉水激流,风拂竹叶,缓缓流淌开来。
“这是叶乔大师斫的琴?”乐暄的手指摩擦着琴身边角刻的那个“叶”字。
自乐芸死后,乐暄就像一株了无生气的植物一般,难得对什么东西生出好奇。见她问,沈聿先也跟着开怀,笑答:“正是,叶乔大师闭关已久,这十年就斫了这么一把琴,可还能入你的眼?”
王舂立在一旁,适时帮腔:“乐司乐,外头的人花上千两黄金都得不到呢!殿下费了许多周折,一寻到这把琴,就巴巴给您送过来了!”
沈聿先笑骂:“多嘴!”
王舂也跟着笑。
对比这主仆二人,乐暄的态度显得就冷淡多了,她自嘲道:“的确是好琴,只是,给我可惜了。”
沈聿先颇不赞同:“给你怎么能是可惜了?除了你,世上还有谁配得上这把琴?”
乐暄没再多说什么,只兀自摆弄着那把琴。
沈聿先热脸贴了冷屁股,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乐暄乌发如瀑,又未戴多余头饰,那支银色荷花簪便显得格外惹眼,他瞥见,就道:“怎么戴这么寒酸的簪子?本王不是让人送了不少好的过来吗?”
乐暄还是不说话。
沈聿先自觉没趣,故意捡了些斗鸡走狗的话题来逗她。见她仍是兴趣缺缺,这才打量着乐暄的神色,状似不经意道:“你今日怎么见了霍祈?”
那一瞬间,乐暄全身的神经崩得比那方琴的琴弦还紧。
她抬眼道:“你又派人跟着我了?你又知道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沈聿先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也知道犯了乐暄的忌讳,悻悻然道:“本王只是让人远远跟着,护着你的安全,免得有不长眼的人为难你。至于你们说了什么,你不愿告知本王,本王自然也不会打听。”
这话说得不假,若是真离得近,不可能寻不到人的踪迹。
乐暄脸色好看了点,只冷道:“路上偶遇,随便说了几句话罢了。以后下官与霍司宾同在尚仪局做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请殿下不要随意为难她。”
“只要她不找你的麻烦,本王不至于为难一个丫头。”沈聿先不屑地摆了摆手,“只是你离她远点,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被她算计了还不知道。”
霍祈和镇远侯府之间的关系本就十分微妙,又好似和他那位神龙不见首尾的七弟有点什么,偏偏母妃还特别厌恶此女。他私心想着,淑妃本就不那么满意乐暄,若她还和霍祈走得太近,淑妃只会更加不喜,这可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乐暄厌恶地皱了皱眉,又担心对方多想,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只道:“上次在校验场上,殿下还说霍司宾表现出众,琴声说是余音绕梁三日都不为过,怎么现在就说她不好了?”
沈聿先噎了一噎,当时这么说,不过是故意逗乐暄吃醋,如今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他倒是被乐暄的反应取悦了,她虽冷淡,心里到底还是有自己的。
他笑着揭过此事:“罢了,你不是说酿了石榴酒,请本王今日共饮?酒怎么还没启出来?”
乐暄瞥了一眼院外繁密的石榴树,又想起霍祈对她说的话,淡道:“今日取酒的时候失手打碎了。下次吧。”
霍姐和乐暄——一对好敌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