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您给奴婢,奴婢饿上它两日。”白衾小心翼翼的候在边上,“吉祥兔子可不能摔了,您要出气,奴婢花两日给您出气。”
一跃而入的那碗里,正好是她最喜欢的荷花水,雪亮的光泽一下打散了,溅的四处都是水珠,连带其他几个碗里,也是一阵激荡。
不好交待,仿佛看到了流水般花钱。
听到了白衾的话,史氏掐了掐小兔儿软乎乎的顺溜毛发的头,从前还觉得很可爱,这会儿只觉得就是个适合清蒸的兔头。
“行。”随手丢给白衾,史氏无奈的望着剩下的碗,实在是对不住那位僧人。
后头的太子正好问道:“大师是说,殿主在皇宫里?”太过急迫,边上史氏的动静,也不过让他瞥了一眼而已。
“对,殿主时常在皇宫中出没,当然了,殿主与您的缘分很深,在皇宫之前,您会与殿主见上许多次,说话,碰面,多于世上所有人。”
刘据愣怔,眸子一下子深了,反复确认,“殿主是有夫之妇,大师确定殿主与我接触颇深?”
欲言又止,刘据有句话堵在喉咙里,倒不如直接说他是殿主的夫君算了。
想到这里又是一愣,分了心神在史氏身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细瞧,殿主?二娘?难道二娘就是殿主?
僧人笑笑,“殿主的婚事,其实小僧并不看好,无论如何测算,如何的验证,两人都不长久,看似情深,只不过是短暂的昙花一现。”
话尽数过耳,刘据恢复了常态,僧人的意思很明了,那就是殿主过的并不幸福,夫妻二人可能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各奔东西,那么和他相遇比较多……
不对,多于世上所有人,刘据神情渐渐严肃,除了夫妻以外,还有父母,殿主总不可能从石头里蹦出来,所以必得是夫妻,才会是多于世上所有人。
刘据表情莫测,认真的瞅僧人的面容。
他这般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倘若僧人在乱说话,那都是白费力。
他决定再多说些,“多谢大师,听君一席话,深受感触,您觉得将殿主请至皇宫中,可行?”
僧人笑容渐渐淡了,不笑的面容显得普通至极,丢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不可,对殿主来说,皇宫乃是她的劫数终点。”
“恩”刘据略觉奇怪。
“以及,您这一辈子,小心一个名字里带钩的女子,别的,小僧便不能说了。”僧人面无表情,静静的杵在边上,僵硬的比雕像还要像雕像。
刘据的神情满是失望,想必这人是已经猜出他的身份是太子了,听了他在巫山镇的传闻。
没有继续谈论下去的想法,随意的一挥手,背过身来,“赏”
“是,公子。”智鱼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进僧人的手里,“多谢大师。”
智鱼神情无奈,得了,又做了一回散财童子。
僧人微一笑,自然的放进兜里,好似这只不过是最寻常的事,毫不在意这是否不附和规矩。
再一抬头见太子与智鱼的态度,明白过来的挨个拱手,转过身来,慢慢的踱步离开。
经过史氏身边时,僧人拱手施礼,史氏回以一个俗礼,一下看到其手里的佛珠,不禁咽了口口水,那佛珠看起来极有灵性,表面光滑。
触知目光后回过神来,史氏其实听了适才僧人说的话,心里觉得根本对不上,于是认定胡言乱语。心里无所谓极了,对僧人,也以寻常人对待,就事论事,弄脏了他人准备的茶水,总是要道歉的。
史氏忍不住满脸的歉意,道:“大师,小宠白兔溅了水,这些水怕是都不能喝了,真是对不住。”
僧人似乎略感意外,停下脚步来,并不如何正视史氏,轻松一笑,虚浮的不将目光落在史氏身上,敛着眼睛,充满善意的道:
“无碍,您再仔细瞧上一瞧,丝毫未溅到其他碗里。”
眼睛匆匆一晃,碗内侧果然不曾沾染水珠,水面平静。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看错了的。
僧人虚的笑,“您选的这碗,是荷花水,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您在淤泥中行走,不染世俗,也许您有困惑,有困苦,但那都是暂时的,您的命极好,所有的责难,皆是因为命数太好的缘故,必得压一压,否则难免天妒英才、红颜薄命。”
史氏愣怔,“甚、甚么?”
“小僧告辞,有缘再见。”僧人走起路来,他脚下看起来一点不挪动,在地上滑行而过,身后蹭在地上的衣摆滚出了白云的波浪。
生生刺激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史氏使劲眨眼睛,回忆起他的笑容,近乎于虚无缥缈。
“白白白白、白衾。”史氏魂不守舍。
“哎,夫人。”白衾凑过来扶着娘娘,聆听吩咐。
“那个大师,他刚刚走路,走走走路,你看见了没?”史氏声线寒颤。
“不就是那样走么?”白衾伸长脖子瞧了一眼,结果人早就拐弯,没了身影。
神像底座,佛珠,茶水,走路,几件事交织在一起,加上僧人的言论。
倏忽间,史氏心惊胆战,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碗,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水珠?
她一扯白衾的手,心中慌张,来回环视此地,“这里不是应该有打扫的童子么?人呢?”
“人都出去了。”龚正煜的声音传来,他恭敬的候在史氏的身后,旁边是太子等人。
史氏与太子自然而然的对视上,祛除了些许寒意,她咽了一口口水,回忆起自己好歹也是个半仙之人,怕这人干什么,低头唤了一声,“夫君”
刘据额首,眸子略微闪烁,一片雪光疏忽略过,泛起点点涟漪,两手在身前交握,歪头认真对史氏道
“装神弄鬼罢了,他与二娘说的,与我说的,一般无二,换了几个字眼,换汤不换药,用一样的伎俩骗人,看着他说的卖力,于是给了他一两银子,全当不费他劳心劳力,二娘大可抛之脑后。”
“是,夫君。”史氏勉强笑笑,倒是不怕夫君知晓殿主就是她,只是害怕夫妻缘分浅薄。
难不成夫君会喜欢上别人?除非来人和她一样武力不俗,否则一般的女子真的敌不过她。
思索了些许,史氏觉得一定是装神弄鬼,有预谋的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