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禔大哥,不可,万万不可!”甄祉是见识过贾圭的武勇的,当下怛然失色;况甄家和贾家乃是世交,区区小事,哪里值得大动干戈?
“祉二弟,我知道你和这小子交情匪浅,但此子已经触犯了老太太的逆鳞,今儿非拿不可!”
“呵,甄家的人好霸道!你甄家的宝玉一边儿骂我,一边儿觊觎我的外表,我反手给了他一个教训,只点了穴,并未伤筋动骨,现反过来赖我了?不问是非、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人,竟说什么‘和往常一样儿丢进莫愁湖喂鱼’,玩弄权术,草菅人命,光鲜亮丽的石狮子之后,就藏着这样儿的十恶不赦之事吗?”
贾圭本来还有随他们去老太太那儿辩解几句的心思,一听甄禔的狂言,火气越来越大。
甄祉急道:“圭弟,此事还有商榷之地,你千万不要冲动!”
“贾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祉二弟,你到底向着谁?”甄禔脸色愈沉,“晖儿,理他们做甚,还不给我拿住了!”
“是!”
“来啊,先给我绑起来!”
周围一圈儿家仆、小厮已经围了过来,约莫二十来人,忽听贾圭诡笑着说:“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以势赢者势颓则,以力胜者力尽则亡。”
甄禔握住拳头冷笑:“小子,你很能打是吗?”
声未止,忽见他烈然拔地而起,如展开两翅的大鸟般游荡在甄晖、一众家仆之上,只听得砰砰砰之声如撒豆成兵般作响,甄祉感到晕头转向的,还没来得及眨眼儿,甄晖和一众家仆立时呈现出奇怪的姿势被定在原地,再也不能动弹!
这一年来,他的武功的进步堪称神速,区区二十多人,还不够给他塞牙缝儿呢!
“啊!!!”
丫鬟、戏子、清倌人等女子的尖叫声响起,一个个如被惊飞的鸟儿一般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大厅。
在场之人,能动弹的,只剩甄祉一人!
“圭弟,你闯大祸了!”
甄祉冷汗直冒,扑通地瘫在地上,虽未被点住,竟比被点住还心俱。
甄禔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嘴张得老大杵在阶前,一动不动。
贾圭捉住甄禔那伸在半空的老手往自个儿脑门上一锤,阴测测笑道:“用力。”
甄禔没有反应。
贾圭再次拿他手一锤,“用力。”
第三遍重锤,“用力!”
“打人都没力气,还说是黑……还敢胡乱拿人?”
说罢,一个纵身便一飞冲天,脚踩甄府建筑物廊檐灵活趋近,待看到躲避在茅厕背后的姚光效时,一把拽住他的手臂返至廊顶,来不及顾及他的磕碰,飞若矫龙,朝着甄府的后门奔去。
甄府大院,聚集起来的下人们手持各式各样的家伙,跑在下边儿追赶,嘴里喊着“哪里跑”、“抓住他”、“在上面”等话,但甄府院落重重,下边儿七拐八绕的,何况有垂花门、仪门等限制,还没跟多远,就被他甩了个无影无踪。
忽然,一道猛烈的劲气袭来,赫然是一个一身麻衣的中年大汉挡在他们身前,施展刚猛的掌力向他发难。贾圭上半身如拱桥般向后弯曲,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躲了过去。
“公子小心!”
姚光效缩着头大声提醒。
“贾公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某是甄家的客卿,在嘉二爷、臻大爷面前还能说上话儿,只要你随某到老太太面前认个错,某愿意替你说情!”
“放屁!分明是甄家的人欺我在先,我有什么错?我凭什么认错?”
说罢,放下姚光效,五指齐出,例无虚发,劲力之盛竟有滔天之势。
那人大惊,亦施展身法避其锋芒,又闻得风声烈烈作响,以袖遮眼数息,待转头看时,人已经远去,只留下了一阵呼啸着的劲气。
须臾,又一位武林高手来了,看着贾圭远去的背影,面露凝重之色。
那人道:“此子年不足弱冠竟有如此功力,了不起,了不起!”
又疾行半里,贾圭放下姚光效,凝重道:“不行,不能在金陵呆了,我们马上走!”
回头看时,姚光效正扶着矮墙哕哕地呕吐呢。
“哇”的一声,一堆奇怪的秽物落在地上,又大口地呼气,顿时舒畅了许多。
“公子,我、我不妨事儿。
甄家和贾家的两地分布不一样,势力集中于江南,您说得对,咱们要赶快走。
依我之见,如今唯有三人能摆平此事:一者荣国府老封君,但天南地北的,老封君收到消息,黄花菜都凉了;二者武科乡试主考官、江南巡抚赵允升,您和他算有了师徒之谊,他若相助,必定相安无事;三者扬州林御史,虽然只有七品,但在官场、商场的人脉不在赵抚台之下,寻求他的帮助,是最靠谱的举措!”
贾圭暗叹,红楼投机者葫芦僧,名不虚传。火都快烧到眉毛了,还能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当初收下此人果然没错!
姚光效又道:“公子,赵抚台那里很可能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表面接受您的求助,暗地里勾结甄家,然后里应外合拿你。所以,咱们不可贪图近利,不可拜访赵抚台,应尽快赶回扬州才是!”
贾圭重重点头:“好,我们这便赶去码头,至于如归客栈的行礼,不要也罢!”
“嗯!”
“唉!我贾圭堂堂穿越者,如今竟然也有求人的时候了。噫!微斯人,吾谁与归?”